前言(第2/3页)

我发现,向陌生人解释理查德与埃勒里·奎因(我必须这么称呼他们)之间奇特的密切关系总是极为困难的。首先,他们生性简单。理查德·奎因是位举止潇洒的中年人,在市警局服务了三十二年,他获得警官的臂章,与其说是靠勤勉,不如说是靠调查犯罪的高超技术。例如,在今天听起来是陈词滥调的巴纳比·罗斯[3]谋杀案中,据说“理查德·奎因凭其功绩牢牢地确立了犯罪侦查大师的地位,与日本的玉川、法国人布里伦、克里斯·奥利弗、雷诺、小詹姆斯·雷蒂克斯[4]并驾齐驱。”那时正是他侦探成就的辉煌时期。

奎因生性腼腆,面对新闻报纸的赞誉,他是第一个对这种溢美之词嗤之以鼻的人——虽然埃勒里坚称,多年来老人一直偷偷保存了这份剪报。或许不得不提的是,尽管想象力丰富的记者不遗余力地将其塑造成传奇人物,但我更愿以人性的角度来评价理查德·奎因——他的许多职业成就很大程度上依靠他儿子的机智,这一事实无论如何强调也不为过。

还有件鲜为人知的事。他们职业生涯的一些纪念品由朋友满怀敬意地保存着:他们曾在西八十七街居住过的单身小公寓,如今已是半私人博物馆,里面陈列了他们战果辉煌时期的珍品;瑟劳德为他们父子所作的杰出画像挂在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百万富翁的美术馆内;理查德的珍贵鼻烟盒是他在拍卖会上淘到的佛罗伦萨古董,如今也被一位高雅的老太太珍藏,以纪念理查德为她洗脱诽谤之罪的恩情;埃勒里收藏的关于犯罪方面的书籍也许是世上最全的,举家去意大利时,他只能忍痛把它们留下;当然,不少尚未出版的文件还含有奎因父子

侦破的案件记录,如今贮藏在警局档案室内,防止他人窥探。

但是,有些隐秘之事,比如这对父子之间的精神纽带,只有为数不多的密友才知晓,而我有幸名列其中。这位老人也许是过去半个世纪以来侦探科最著名的行政人员,他在公众中的名望,恐怕会让警务处长室里的每位警察都黯然失色——请允许我再重复一次,这位老人的荣誉有相当大的部分与他儿子的天赋密不可分。

单就坚持不懈的精神而言,当案情发展从各个方面看都昭然若揭时,理查德·奎因是无可匹敌的侦查员。他对细节明察秋毫,洞若观火;他博闻强记,无论多么复杂的犯罪动机和策划,都了然于心;遇到看似不可逾越的障碍时,能保持冷静的头脑。给他一百个毫不相关、杂乱无章的事实,他能立刻整理得井井有条。他就像条猎犬,能从一团极为错综复杂的蛛丝马迹中嗅出真正的踪迹。

不过,灵敏的直觉和丰富的想象力却属于小说家埃勒里·奎因。他们两位就像智力超群的孪生兄弟,单枪匹马时一事无成,联袂合作时则无所不能。理查德·奎因对这种使他成就斐然的纽带毫无怨言——心胸稍狭窄之人或许会有不满——反而煞费苦心地向朋友们一一道明。这位身材修长、满头银发的老人曾令犯罪分子闻风丧胆,他的“坦白”带着纯真无邪,这或许只有父爱方能解释吧——永远以自己的儿子为傲。

还需说明的是,在奎因父子侦查的所有案件中,《罗马帽子之谜》无疑是其中的巅峰之作,至于埃勒里为何如此命名,随后便会清楚。犯罪学的业余爱好者和喜欢思考的侦探文学读者,将随着故事的展开逐渐明白,为何埃勒里认为蒙特·菲尔德谋杀案值得研究。犯罪学家通常能洞悉普通谋杀犯的动机和作案习惯,但菲尔德一案中的凶手却难以捉摸。在此案中,奎因父子面对的是一个感觉敏锐、手段高超之人。实际上,正如理查德在结案时所言,此案策划得近乎完美,已达人类智慧的极限。不过,像许多“完美犯罪”一样,罪犯命中注定的小小疏忽给了奎因父子唯一的线索,加上埃勒里敏锐的推理分析,最终导致了密谋者的毁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