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洒天堂:生命的终结是感叹号(第3/7页)

老师的语气是哀痛的。不一会儿,我们五十多人中就有人哭了起来,不用回头也知道是我们的女班长,这一下,我们的压力很大,有人哭了我们不哭那可是阶级感情的问题,于是很快大家都趴在桌子上哭了起来。

正在这时一位老师走了进来把我叫走:“大家化悲痛为力量,白岩松跟我走。”

原来当时我是学校广播站的广播员,一大堆怀念毛主席的稿件等着我去念呢。于是我就坐在学校的广播室里,拿着沉重的腔调开始播送。

那几天由于我父亲时日不多,家中大人很多,感觉得到,他们忧心忡忡,谁也不知道中国将会怎样?议论起来,他们也左顾右盼,唯恐哪句话说错了给自己惹下大祸。

家中的气氛自然凝重极了。

9月15日,我的父亲去世了,对于我们一家人来说,家人的离去自然是哀伤的极致,然而毕竟毛主席刚刚去世,我们对于父亲的追悼也不敢大张旗鼓,哭声多少有点儿压抑。悲伤不能无限制地释放是我对那一个九月最深的记忆。而每一个人对未来的恐慌,沉甸甸地在那时人们的心中压了许久。

然而痛苦过后光明就一点点到来,国家如此,家庭如此,个人也如此。

那一页翻过去了!

…………

有了二十一年前那样一种伟人离去后民众恐慌与担忧的记忆,很自然的,小平去世,也直接下意识地有了些担忧。

但中国在这二十一年中已经脱胎换骨。

知道小平去世后的那一个上午,我们摄制组的几个人一直在议论中度过,相信每一个人心中也多少对以后几天工作是否能够如期进行没有太大的把握。

悲痛和担忧是必然的,工作仍要继续,中午和要接受采访的对象打了个电话,对方回答我们:下午的采访可以正常进行。

中午从宾馆出来,大街上依然车流穿梭,行色匆匆的路人与往日看起来没有什么两样,餐馆里大多数仍然是座无虚席。看起来,虽然空气中隐隐有一种伟人离去后异样的味道,然而生活仍在正常继续。

进行完广州的采访,第二天我们赶到深圳继续有关广东足球的调查采访。

一到深圳,和我们谈起邓小平的人更多了,印象非常深刻的是,一位出租车司机谈起邓小平,仿佛有些自言自语般感慨:这个城市是属于邓小平的。

我理解这位出租车司机的感情,看着车窗外高楼林立的深圳,想着二十年前这里还是一个小渔村,很容易让人感叹:深圳,这座城市其实就是邓小平的纪念碑,而这样的纪念碑在全国还有多个。

今天回忆起来,我很庆幸邓小平去世的第二天,我们到达深圳,因为在几天工作之中,我们能强烈感受到深圳人对小平的感情。

受深圳人的感染,我们几个人去深圳深南大道那幅著名的邓小平画像前献花。到达那里的时候,我们看到,献花的群众络绎不绝,旁边维持秩序的工作人员隔一会儿就要把堆积如山的鲜花和花圈用车拉走,以便为后来的人空出地方来。

我们献过花之后就在旁边默默地驻足,这时看到各种不同的神态和表情。有一位中年妇女献过花之后,往后退了一步,深深地鞠了一躬悄悄地离去,还有一位商人模样的中年男子嘴里念念有词,跪下磕了一个头,最后悲伤地离去……

身后的城市依然是车水马龙地喧嚣着,然而眼前这祭奠伟人的仪式却静默无声,沉默中深藏着一种感情,而可贵的是这种祭奠的仪式都是群众自发的,感情更是发自内心。

接着我们又去了深圳的植物园,那里有小平最初在这里种下的树。到达目的地后,我们发现,小平当年种的那棵树已经长得郁郁葱葱,树下围了一圈鲜花和小的花圈。显然,此时,象征生命的绿树也被人们当成另外一个寄托哀思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