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一念之间(第3/4页)

王淡真皱眉道:“颜叔着其它人进食吧!我和刘大人说几句话便来。”

王上颜瞥刘裕一眼,无奈去了。

刘裕心知肚明王上颜是找借口来警惕自己,暗自苦笑。

王淡真不肯放过他,追问道:“刘大人不是雄辩滔滔之士吗?为何忽然变成哑巴?”

刘裕心中在叫救命。

王淡真可不像谢钟秀,不但不自恃身分,还似乎对高门望族不屑的事有浓烈的好奇心。

例如她对边荒集的向往,又例如她看自己的眼神。

他更开始明白她。

王淡真仰慕谢玄,因谢玄是高门大族的翘楚,又与只尚空谈的高门名士截然不同,是坐言起行,军功盖天下的无敌统帅。

不要看她文弱雅秀的样子,事实上她体内流的是反叛的热血,一旦引发她的真性情,会一发不可收拾。

要制止恋情的发生和蔓延,眼前是唯一机会。

王上颜的“闯入”,正是残酷现实的当头棒喝。

情况的发展,决定在他一念之间。

事业和爱情,只可选择其一。

唯一与王淡真结合的方法,是抛弃一切,与她远走高飞,私奔到无法无天的边荒集,假如边荒集并没有落入慕容垂和孙恩的魔掌里去。

最后的一个意念像一盘冷水迎头淋下来,使他回到现实里去。

他忍心令谢玄失望吗?尤其在谢玄命不久矣的无助时刻?

王淡真见他的脸色忽睛忽暗,还以为他内伤复发,关切的道:“你不舒服吗?”

刘裕苦笑道:“小姐可知道我们根本不应这般交谈说话?”

在边荒集之际,他可以毫无保留地思念她,因为他晓得该没有再见她的机会。可是现在玉人近在伸手可触之处,更与他说着逾越了身分地位的亲密话儿,他反要苦苦克制。要救熄能燎原的大火,只有当火势尚是刚开始的当儿,而眼前此刻正是唯一的机会。

性格令他不得不思考实际的问题。

即使他肯为王淡真放弃得来不易的男儿大业,王淡真又肯舍弃一切随他私奔出走,接着的究竟是幸福美满的生活?还是一副烂摊子。

王淡真对他生出好感,开始时是因基于对谢玄的祟拜,而他是北府兵冒起的新星。现在则因他智退司马元显,令她感恩,更令自己成为她心中的英雄。

可是若他们远走天涯海角,王淡真可以习惯那种顼隐性埋名、平凡不过的生活方式吗?

刘裕对此极表怀疑。

而那时他也再非谢玄的继承人,更不是北府兵有为的年青将领,而只是一个见不得光的逃兵。

一切将不同了。

这么做他对得住燕飞吗?对得住纪千千?对得住所有为边荒集牺牲命的人吗?

从男人的立场看,若可神不知鬼不觉和这贵女偷欢,自然是一种成就。

不过此是没有可能发生的,刘裕渴想的更不是这种关系。一是半点不要,一是她的全部。

想到这里,刘裕出了一身冷汗,“清醒”过来。

王淡真闻言娇躯一颤,狠狠盯他一眼,不悦道:“还以为刘大人会特别一点,安公便常说我大晋之所以南迁,高门寒门之隔是其中一个主因。到南迁之后,祸乱亦因侨寓世族和本上世族的倾辄而来。门第愈兴盛,地方分化的情况愈烈,至朝廷政令难以下达。淡真虽生于高门,却非不明事理的人。你刘大人是玄帅亲手提拔的人,难道仍囿于高寒之分吗?”

刘裕听得发呆,王淡真竟是如此有见地的女子,难怪肯对他和高彦不吝啬迷人的笑容,累得自己错种情根。

不过不论她如何动人和有吸引力,他已作出痛苦的决定。

王淡真忽然垂下螓首,幽幽道:“自从在建康谢府见过刘大人后,淡真一直在想玄帅因何会看中你呢?现在终于明白哩!只有像刘大人般的男儿漠,方是我大晋未来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