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天意难测(第3/4页)

刘裕点头道:“有道理!”

燕飞心中一动,忽然想起现正重归怀内由魏伯阳着的《参同契》,是谢安使人为宋悲风更衣疗伤时,在他身上发现,返回给燕飞的。此书正代表道家心法最高的精义,说不定对自己大有帮助。只是开首的‘乾坤者!易之门户!众卦之父母’。便似与自己现下的情形吻合,泥丸官是干门,丹田为坤户,不禁想得入神。

谢玄忽然哑然失笑。两人不由朝他看去。

谢玄笑道:“战无常胜,故败也是常事……”他尚未说毕,刘裕已浑身剧震,大大出乎燕飞意料之外的,竟抢前伸手拦着他们去路,脸上现出既坚决并要豁了出去的神色,道:“我们回头吧!只要玄帅肯点个头,我们拚死也要为玄帅攻下石头城。”

燕飞心中暗叹,刘裕之所以斗胆拦路,皆因刘裕刚猜到谢玄要到哪里去,去干什么事。

而他则是冒死苦谏,希望谢玄改变主意,更希望谢玄起兵推翻司马皇朝,而不是以江湖手法去解决此事。

以北府兵目下锋锐之盛,倘能攻占石头城,建康皇朝将不战而溃。

谢玄轻拍刘裕肩头,微笑道:“我们到一旁说话。”

刘裕无奈垂手,与燕飞跟在仍是悠然自得的谢玄身后,转入一道横衔,眼前豁然开朗,石桥通津,联接起两边的沿河街道。一边是安静的小街,另一边是繁华的市河大街!桥拱隆起,环洞圆润,打破了单调的平坦空间。

谢玄登上桥顶,两手抚栏,凝望桥下流水,叹道:“我今次回来,一方面是想看看燕兄弟的情况,另一方面是因发觉司马曜兄弟愈来愈不像话。”

刘裕看了在谢玄另一边的燕飞一眼,沉声道:“玄帅今次回京,事前并没有得到朝廷的批准,司马曜兄弟肯定不满玄帅,既成此势,玄帅与朝廷再无善罢的可能性。既是如此,何不一不做二不休,索性借讨伐司马道子为名,把建康控制手中。届时不论谢玄要对付桓玄,又或挥军北伐,均可任意施为。”

只听谢玄和刘裕以“司马曜兄弟”来称呼南晋皇帝和司马道子,已知他们对司马皇朝全无敬意。事实上这趟谢玄不经请示,突然回京,且有精兵随行,而其实力足以威胁司马皇朝,更摆明谢玄对司马曜的不满。此亦为对司马曜兄弟排挤谢安的公然反击。

燕飞心忖,换过自己是司马曜或司马道子,也惟有苦咽了这口气,绝不敢把谢安或谢玄逼上起兵作反的不归路。除非能一举击杀谢玄,使北府兵群龙无首,司马皇朝还有几分胜算,以后便要看司马道子的本事。看他能否抵得住北府兵将的报复。而他同时更要应付对皇位一向存有野心的桓玄。

刘裕冒大不讳之罪要阻止谢玄以江湖手法去报复宋悲风遇袭一事,正因知道谢玄此行是要直接找敌人晦气,怕对方布下天罗地网!待谢玄踏入陷井。

刘裕仍是燕飞在边荒时认识的刘裕,事事追求实际的成效,绝不畏缩,更没有妇人之仁。

在这方面与拓跋硅非常接近。

不过,他对谢玄的崇敬和情义,是发自真心,没有丝毫作伪,便如他和燕飞的交情。

谢玄嘴角现出一丝苦涩的表情,语调却保持平静,淡淡道:“今次如此向司马皇朝示威,已是我谢玄所能作出的极限。一天没得二叔同意,我也不会推翻司马氏的天下。此非是力有不逮,试问当今天下,除桓玄外,谁还敢与我谢玄争锋,若二叔肯振臂一呼,建康将不战而溃。对我谢玄来说,司马曜的宝座,亦唾手可得。”

刘裕不解道:“既是如此,玄帅为何仍要以身犯险?只要向安公痛陈利害,安公又是智慧通天的人,必可得他点头俯允。怎都胜过被敌人步步进逼,天天提心吊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