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究竟是梦是真,我不清楚(第3/4页)

安德烈轻手轻脚地绕过桌子,脚下厚重的地毯,使他的脚步没有半点声息。安德烈握紧门把手,侧耳倾听,似乎有人在翻检纸张。他屏着鼻息,再次犹豫起来。会不会是检察官的助手——他只听到检察长的声音,也许检察长在自言自语?也许是其他工作人员?也许只是一只老鼠?

不对,肯定是中年男人!如果检察长和助手看到一个穿着工人制服的人走进来,不可能不发出询问,也不可能继续口授。所以,中年男人不在里面的办公室;而外间空无一人,他更不可能藏在桌子下面,只有可能钻进旁边的储物间。也许,他在偷偷找什么东西……

又是一阵响动。

检察长轻轻地叹了口气,停顿了片刻,然后说:“今天就到这里吧……”

有人收拾纸笔,推开椅子。

不能再犹豫了,安德烈一咬牙,拉开了那扇不起眼的房门。

一个狭长的房间,没有灯光,只有右侧墙壁上一个方形的通风口透进来一点落日的余晖,在对面成堆的文件夹上投射出几行长条状的光影。安德烈按下身边墙壁上的开关,一个光秃秃的电灯泡瞬间投下刺目的白光。

安德烈的手悬在半空,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理智。

房间里空无一人。

一个狭长的房间。对面是墙壁,左侧是墙壁——和走廊相邻的墙壁,右侧是墙壁——和办公室内间相邻的墙壁,这一侧是墙壁和房门。没有其他出口,没有人影,没有声息。

“你在这里做什么?”背后是严厉的质问。

安德烈缓缓地转身,平静地回答:“我找检察长先生。”

助手立刻识破了他的谎言,冷笑着问:“我还以为你在找老鼠。你为什么不敲门?”

“我……”

检察长闻声出现在通向里间的门口。

“安德烈?!”格锐先生同样惊诧不已,“你来做什么?”

“先生,我肯定是产生了幻觉,”安德烈的口中有一种说不出的苦涩味道,“我又看到了火车上的中年男人,而且他进入您的办公室,之后消失了。”

格锐先生两手插在马甲口袋里,凝视了安德烈片刻,然后平静地说:“进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第三次坐在检察长对面,安德烈反而变得坦然,平静的语气似乎在叙述别人的故事。检察长照例要求安德烈重复一遍。格锐先生的背后就是落日照耀下的窗帘和盆栽,垂下来的流苏和不知名的小小白色花朵都被染上了血色,静静地等待着无法避免的黑夜。

检察长把双臂放在桌子上,半眯着眼睛,俨然恶魔在等待任何微小的漏洞。

“……我跟着他上了楼,看到他推开了您的办公室的门,然后……”

“等一下,”检察长突然发话,“你只看到他推门,但是并没有看到他进门。也许他趁你不注意时窜进了其他房间。我们没有听到任何声息,正如你进来的时候我和助手都没有发觉。”

安德烈迟疑了片刻。“我不相信,只有半秒钟的时间,再说只有这一侧有房门,相隔有十米或十五米吧?我不相信他的动作能那么迅速。”

“好吧,继续说。”

“我跟着推开门,看不到人影。通向里屋的门一直敞开着,他可能偷偷地溜进来。助手背向房门,可能注意不到;但是您正在口授,面向房门的方向,不可能看不到。”

检察长默默地点了点头。

“我听到的声音,就在储物间的方向。”

检察长再次点头。“我和助手听到了一点儿动静,不过都没有在意。”

“我相信那个男人钻进了储物间!”安德烈越说越坚定,语速越来越快,“可是那个小房间根本藏不住人!没有人!除非他钻到成堆的文件夹下面!除非他化作一阵风从通风口飘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