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雁行鱼贯渡飞梁(第2/3页)

平衍并没有回答,因为身后突然爆发出来的呐喊声已经说明了一切。

厍狄聪大喊了一声“不好”,连忙掉转马头指挥麾下去迎战。

然而这一次是平若亲自带领了三军一起掩杀而至。

龙城士兵还沉浸在不得不退兵的沮丧之中,猝不及防地遭遇身后来的攻击,登时阵脚大乱,一时间甚至忘记了该如何列阵应对,就已经被一波波冲过来的敌军斩杀于马下。

平衍努力呼喝,想要在乱军之中维持秩序,但军队后撤的时候,哪怕是一丝恐慌都足以酿成大祸。走在前面的士兵听说身后遇袭,纷纷转身去迎敌,而后面遭到攻击的士兵则忙于奔逃躲避。两个方向的人彼此推挤踩踏,登时之间自己乱作了一团。

平若这一次袭击用尽了全力,不计急行军中掉队的人,身边还有七万余人,一股脑全都投入到追杀攻击之中。

雒都城外广阔的原野被这意外而起的杀戮染成了血红之色。

一轮红日便在这样浸满了鲜血的清晨冉冉升起。

平衍到此时就深恨自己的身体残疾,不能如过去那样纵马领军,鼓舞士气。眼见自家军阵濒于溃散,而厍狄聪的声望和地位远不能力挽狂澜,平衍开始担心,今日竟然会被平若打败不成?

平若从来没有这样酣畅淋漓地在阵前冲杀过,几乎马蹄每一次落地都会将对方的士兵踩在脚下,几乎每一刀挥下去都飞溅出血肉来。他知道两军本属同支,彼此残杀势必会在日后引起非议,但他停不下来。

长途奔袭了十天,但借着交战树立自己的声威,这样的机会他等了三年。

当初延庆殿之变之所以功败垂成,平若痛定思痛,明白归根结底是自己在军中根基太浅。如今平宸行事诡异,喜怒不定,他随时都有与自己反目的可能。平若知道,若还不能及时在军中立威,只怕届时自己会有性命之忧。

因此他杀红了眼,也顾不得同族之谊,急于在见平宸之前,先用一场大获全胜来给自己私取虎符开脱,甚至,他在看到平衍大旗的时候在考虑,可以冲过去生擒平衍作为去见平宸的礼物。

主意一定,平若就催马向平衍冲了过去。

战事出乎意料地险恶,平衍居中指挥,频频将自己身边的护卫调出去应对危急情况,所以当平若冲过来的时候,他身边只有三四个护卫。

护卫们见状,一边高喊着将平衍掩护到身后,一边举刀抵挡平若。

平若从未如此勇猛过,一路砍杀过来,仿佛一切动作都被放慢。他几乎看得清敌人飞溅起的血珠,也清楚地察觉到在自己的刀落下前,对方眼中的惊恐。

只有七叔没有惊慌失措,他只是冷冷看着自己,像是在等待着自己的出手,甚至在平若举起刀的那一刻,看见了隐藏在平衍唇角的冷笑。

平若脑中尖锐地响起来,一个声音不停地在问:“他在等什么?为什么他不怕?”

然而一切都已经太迟了。他离得太近,举起来的刀也已经开始落下,如果平衍还不躲闪的话,一定会被他的刀砍伤。

平若甚至来不及后撤。

突然那个人影就出现了,刀光闪动,沉着地迎向平若的刀,那劲力沉厚,两刀相撞,火花飞溅,平若的马被震得不由自主后退了两步,歇斯底里地嘶鸣起来。

平若勉强稳住坐骑,这才抬头,毫不意外地看见了纵马挡在平衍身前的那个人。

“阿若,你怎么能对七叔无礼?”平宗沉沉地质问平若。

平宗自从那日从落霞关进入昭明之后,外界就再也没有过他行踪的汇报。不论平衍还是平若都在暗中调查他的消息,或是期待、或是防备地等着他露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