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子玉夜相邀(第2/4页)

对方略有迟疑:“倒是去敲过晗辛娘子的门,见没有人应也就没有再纠缠。”

如此看来仿佛真如晗辛所说,与诸事无关。平衍悻悻地哼了一声,自觉近来心肠变得柔软,晗辛这样本该严刑拷问的,却落了个这样草草收场的局面,就连阿寂这种本来绝不该再留在府中的人也只是派人监视。他叹了口气,倒也对自己的反常十分坦然,便问:“晋王在什么地方召我?”

下面有人回答:“是在宫中。”

于是知道是与朝政相关,平衍知道一时不用面对平宗对于他身边私事的诘问,不由自主松了口气,解开眼睛上的布,发现自己置身在了自己之前所居的房中。

自然有下人来送上漱洗的热水和胭脂香粉,她将杂人遣走,立在屋中环顾,一是只觉怅然。

除了中间摆放的澡盆外,房中几榻席垫一如旧时,仿佛她只不过是早上去庭院中散了个步回来。然而与当日离开时相比,心境已经宛如过了千万年一样。窗前花香依旧,却再不能牵动心扉;榻上鸳鸯锦被如今看上去无比刺目。屋角的绣绷上,百鸟朝凤的绣品才刚开了个头,晗辛走过去轻轻抚过炭描的凤凰尾羽,祥云碧空,心头空茫一如那空荡荡的绢布,似乎再不会有色彩,也再不会有生命了。

窗外的海棠树下,青色的衣角闪动,有人影飞速隐入花后。晗辛心头一动,知道是被派来暗中监视她的,不禁冷笑。

有些东西一旦消失,就再也找不回来了。即使他们在牢中火热纠缠彼此相拥,却再也不可能像以前那样毫不保留地将自己给予对方。

她冷静地褪下衣衫坐进澡盆中,在面孔浸入水中的一瞬间,冷峭地想:其实她从来也没有毫无保留地爱过他,又如何能怨他怀有如今的戒心呢?

浴水温热,宛如最温柔的怀抱将她紧紧拥抱住。晗辛屏住呼吸,咬紧牙关,让自己克服心底不知名的恐惧,努力睁开眼睛。

当年那铺天盖地袭来的血水让她从此不再留恋水乡。当被问及是否愿意到遥远的北国去的时候,她毫不犹豫地答应。北国没有那些大江大河,没有铺天盖地的血,也没有惶恐不安的岁月。

她是这样以为的,却不料即便包围自己的水是暖的,也还是逃不掉那样的命运。

当夜平衍来到她的房中,晗辛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投进他的怀中极尽温柔缱绻。平衍只是略微愕然了片刻,便将一切疑虑抛诸脑后,与他紧紧相拥,抵死缠绵。

一整夜,他们甚至不曾交谈过一句话。相缠在一起的除了唇舌身体,连目光都在躲避着彼此。他们都知道这是在饮鸩止渴,有着默契一般拖延者那无法避免的交锋。

绝望带来别样的欢愉,晗辛食髓知味,不休不倦,一味痴缠着平衍。只要他来,便与他缠绵不休。

平衍看透了她的心思,却看不透自己的。每天离开时都暗自告诫,不要再来,即

便是来,也应该与她将该说的话说明白,该问的问题说清楚。然而他却无力抗拒她的诱惑,日复一日,夜复一夜,他们仿佛没有明天一样舍命寻欢,竟是不打算再给未来留半分余地。

直到那一天的夜里,当喘息初定,皮肤上的热度还没能完全消散,晗辛在自己陷入睡梦之前挣脱他的怀抱被转身体,他却不依不饶地贴了上来,从后面环抱住她,脸在她的颈窝处慢慢磨蹭。

这是与以往不同的,晗辛诧异起来。往日虽也需索无度抵死缠绵,但总是要歇歇的,不会这么快便又缠上来。

“你不累吗?”她一边偏过头给他在自己身上肆虐的机会,一边喘息地说:“不歇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