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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一直在对她威逼利诱,她假装做出了让步。她对斯特凡诺说,她会设计一些新鞋子,她见到米凯莱的时候,马上把这个决定告诉了他。然后,她找来了里诺,正像他一直以来希望的那样,对他说:

“你设计一些新鞋子吧,我不行。你和爸爸一起设计吧,你们有手艺,知道该怎么做。但是在你们把这些鞋子做好卖掉之前,不要告诉别人,鞋子不是我设计的,就连斯特凡诺也别说。”“假如鞋子卖不出去呢?”

“那就是我的问题。”

“假如卖得好呢?”

“我就会告诉大家真相,你就会得到你应得的认可。”

里诺非常喜欢这个谎言。他和费尔南多开始一起动手制作新鞋子,但他时不时地会偷偷去找莉拉,向她展示工作的进展。她总是用一种欣赏的眼光看着那些鞋子,因为她受不了哥哥焦急的样子,也想让他赶紧走。但很快,那些新鞋子让她自己也很惊异——完全和现在市面上的鞋子是一个风格,但是进行了创新。“也许,”有一天她用一种非常愉快的语气说,“之前的那些鞋子根本就不是我想出来的,而是我哥哥的作品。”她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她又重新对哥哥产生了感情,或者更准确地说,她意识到自己之前太夸大其词了:那种关系根本就没办法解开,永远也不可能解开,无论她哥哥做什么,即使是从他的身体里冒出来一只老鼠,一匹发疯的马,或者其他什么动物,这种关系都不会发生改变。谎言——她推测说——是谎言让里诺不再觉得自己没有创意,没能力,这使他回到了少年时期,现在他发现自己真的掌握了一门手艺,发现自己非常能干。妹妹的称赞让他都变得越来越高兴。每次咨询过妹妹的意见之后,他都会在她耳边恳求她把她家里的钥匙给他,他和皮诺奇娅总是偷偷摸摸地在那里待上一小时。

我向她表示:我会一直做她的朋友。星期天我经常邀请她和我一起出去。有一次,我们甚至和我的两个女同学去看“海外展览”,但当我的两个同学发现莉拉已经结婚一年多了时,马上就变得羞怯起来,表现得好像不得不和我母亲一起出来,都有些恭恭敬敬的,显得很拘谨。

其中一个女同学问莉拉:

“你有孩子吗?”

莉拉摇了摇头。

“怀不上吗?”

莉拉又摇了摇头。

到这时候,那天晚上的活动基本也以失败告终。

在五月中旬,我把她拉到了一个文化圈子里,是加利亚尼老师给我推荐的,我觉得有必要去听一下,那是一个名叫朱塞佩·蒙塔雷蒂的科学家的讲座。那是我第一次参加类似的活动,蒙塔雷蒂的讲座和讲课差不多,但对象不是学生,而是一些成年人,他们都是专门跑来听他讲座的。我们在一间光秃秃的房子里,坐在最后面听他讲,但我很快就觉得很厌烦。加利亚尼老师让我来听,但她却没有露面。我轻声对莉拉说:

“我们走吧。”但是她不想走,她小声对我说她没有勇气站起来,怕干扰了这场讲座。这种担心简直不太像她,这是一种她不想承认的兴趣,或者说有不自在的感觉。我们一直待到了最后。蒙塔雷蒂谈到了达尔文,我们俩都不知道达尔文是谁。听完讲座出去的时候,我对她说:

“他说了一件我知道的事:你是个猴子。”

但她不想开玩笑。

“我永远都不想忘记。”她说。

“不想忘记你是个猴子?”

“我们都是动物。”

“我和你?”

“我们所有人。”

“但是他说我们和猴子差别很大。”

“是吗?差别在哪里?是不是我母亲给我的耳朵上扎了孔,我从生下来就戴着耳环,而猴子妈妈不给小猴子扎耳朵眼儿,因此它们都不戴耳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