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2/25页)

梨花也感觉自己像有被害妄想症似的,却无法阻止急遽索然的心情。一个人去烤肉派对也没什么意思,结果她也没去。之后就连看舞台剧、上美术馆、听音乐会,无论朋友邀请她去做什么,梨花都兴趣寥寥。

准确地说不是没了兴致,而是开始觉得,要做那些事,都要取得丈夫的许可。关于这一点,到底是哪里令自己不喜欢不痛快,梨花也说不好。只是听到正文那句话之前和听到之后,有什么东西确实变了。

烹饪班本身也没有以前那么开心了,但梨花并没有停止上课,因为害怕停了后,会明白自己其实一无所有。

生活又一天天乏味起来。做着色彩搭配漂亮的便当,准备早餐,目送正文出门上班,在空空荡荡的家里打扫卫生。一周去一次烹饪班,学做了什么菜,会在几天内按原样做出来。晾衣服,晒被子,看着电视吃午饭,考虑晚饭的菜单,骑自行车去超市。打开电视,柏林墙倒塌的画面每天都在播。梨花对此全无兴趣,只是看着而已。结婚当初她做得毫不犹豫的事,如今却不断褪去颜色,简直就像镜头中的那道墙一样遥远。

作为家庭主妇的我,也只是我的一部分。和曾经在工作单位同样的感受,又在梨花内心泛起。梅泽梨花,也只是我身体中的一部分。

至于正文,他每天一大早就带着梨花做的便当离开家。晚上九点前后回家,边看电视边吃饭,紧接着晚酌,十一点睡觉。休息天经常睡到中午,有时还要去加班。梨花虽然知道把丈夫和自己比较是愚蠢的行为,但是看到似乎每天都过得很充实的正文,梨花就觉得自己像是被人弃置不顾了。

“要不重返社会工作怎么样?”对梨花这么说的不是正文,而是在烹饪班结识的朋友,中条亚纪。

亚纪和梨花同龄,而且毕业于同一所学校。不过梨花念的是那所大学的短期大学部,而亚纪是四年制。四年制大学校区在东京市内,短大校区则设立于离静冈比较近的神奈川县的山脚下。所以在学校时两个人从没碰过面。但如今这种巧合令两个人兴奋不已,很快熟稔起来。她们会在上完烹饪课后去喝喝茶,在没有烹饪课的日子也会相约吃个饭。最近这一阵,亚纪没来上烹饪课,不过她和梨花一直电话联络。不知是因为同龄,还是亚纪性格爽朗,梨花对亚纪什么都能说。“花别人的钱到处玩乐,有种罪恶感。”梨花突然把对生活感到兴致索然的原因按自己的想法对亚纪说道。

“那就工作,用自己挣的钱去玩乐,不就行了。难道你老公是那种觉得让妻子出去工作太没面子的类型?”

被亚纪一问,梨花无从回答。其实,正文是什么“类型”的,梨花也不清楚。

“这个嘛……我也不清楚啊。”

梨花老实回答后,亚纪笑了。

“梨花,你们真的是什么都不聊啊。”

的确,如果亚纪每天都提不起精神,觉得尽是做家务无聊得很,她不会对我说,而是直接告诉丈夫吧。

“先找份工作怎么样?要是工作定下来了,他也就不会反对了吧?”亚纪说,“我也打算早晚都要复出。今后一直在家当主妇的女性越来越少了吧?而且梨花你啊,虽然看起来很文静,但实际上是个特别有能力的人,所以在家一直待着,我觉得不适合你啊。”

实际上特别有能力,梨花在心里反刍着这句话。梨花并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所以对这个评价颇感意外。

“不过那样的话,烹饪课就得停了啊。亚纪,你最近一直都没来,该不是不上了吧?连亚纪你也见不到了呢。”

隔了一会儿,从听筒里传来亚纪的声音。

“对不起,我还没告诉你,这个月我办了手续不上了。但不会见不到啊,而且也可以像这样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