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要有荒唐的人事,来完整你的人生(第2/3页)

“作死。”她说。

怪自己太相信美好,以为看多了文艺书随便说一两句鸡汤就可以给自己洗涤心灵,但其实所有的鸡汤都是炖给别人喝的,拥有的时候看不见尽头,到头了,才知道曾经的矜持都是白搭。林黛玉跟那个新欢在一起,双方父母很满意,门当户对,结婚证都领了。

而后,Red又回归正常的银行小柜员生活,继续爱着文艺书,也继续听着摇滚,那一头盘起的长发把小女人的气质衬托得淋漓尽致,好像不曾受伤,也似乎宣告着,没人能伤得了她。

故事的高潮是她收到林黛玉的喜帖,恭请她两个月后去塞班岛参加他们的婚礼。这么丧心病狂的事只有极品前任做得出来,更丧心病狂的是她还张罗着去了,免费出国旅行,不去白不去。

身为日夜画过海报的昔日战友,我一想到这个傻姑娘尴尬地祝前任百年好合时脸上的表情,就心里痒痒,为此特意让成都的几个好友帮忙给她介绍对象,争取在前任的婚礼上也有个保护自己的盔甲。

我大学寝室另外三个兄弟都留在成都,一个单身俩有伴,狐朋狗友无数,上到官二代,下到钵钵鸡连锁老板,挨个儿游说他们去Red的柜台办业务。有几个对她挺有好感的,但Red却十动然拒,全程冰冷地拿着红章啪啪一顿盖。这其中有一个旅行社的小青年,三天两头来买签证费、取护照,但他又是唯一不主动跟Red搭讪的,安分地等着她办好业务,再按下“非常满意”的评价按键。而且银行怎么说也有四五个柜台,小青年每次来排号都能被她叫了去,冥冥中注定有缘。但Red嫌弃对方太娘,一口咬定是个妹妹,后来也不了了之。

林黛玉的婚礼安排在塞班岛北边的一个豪华度假酒店,整片私人海滩都弄得喜气洋洋的,几张长桌子上全是各种酒和美食,海风一吹,都是钱票子的味儿。

婚礼很随意,致辞后没多久,大家就纷纷找吃的去了,以至于林黛玉一时兴起,竟然举着酒杯操着四川话给自己灌了起来。只身前来的Red跟林黛玉的几个大学好友坐在一起,那些人见面就叫嫂子的习惯到了现在都没改过来,弄得大家几次陷入尴尬。

等大家在杯盏间有了醉意时,林黛玉也拉着新娘子晃悠到了他们面前。林黛玉醉了,伸手捋起Red的头发丝,喃喃自语,“没想到你会来。”Red也不客气,长发一甩,举起香槟杯,看着二位新人说:“当然,怎么能少得了我,同学一场好歹要祝你们幸福,希望你们这段婚姻牢牢靠靠的,你骨子里那个爱钓鱼又爱晒网的脾性当在我身上实验过就得了,千万别耽误了你媳妇儿。说实在的,真感谢你当初丢了网,不然我真不知道自己还能游到大海里去。”

话里有话,新娘子脸绿了,林黛玉则红着眼圈,打心眼里觉得Red过分善良,分手了都还想着他。

略荒唐的酒局过后是更荒唐的麻将局,几个成都麻友竟然带了几副麻将来,招呼服务生把餐桌的残羹一收,立刻着手搓起麻将来。Red嚷着要加入,头一回在异国他乡吹着海风打牌,别有一番情趣,不知是不是酒精作祟,几圈下来,觉得头有点痛,便一个人悻悻地去一旁休息了。

躺在沙滩椅上,长发被风吹着,连着假睫毛混乱了视线,有那么一瞬间,她好像看到了大学时跟男友亲昵的情景,恍惚间想起方才给男友交了份子钱,口口声声叫对方“老公”,仿佛还是昨天的事。她觉得困,于是眼睛一闭,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次见到Red是2014年4月。我出版了新书终于能回成都签售,家人和朋友都来捧场,唯独缺了Red。想想从两个月前她去了塞班岛后似乎就断了联系,我以为是各自忙碌,但那天才知道,Red正在市里的医院躺着,半个月前刚做了手术,脑袋里长了个瘤,让她直接晕在了前任的婚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