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第4/4页)

天上人间,男人和女人神游六合,似洪荒之婴孩绝无羞耻之念,说尽疯话傻话呆话蠢话;恰幽明之灵鬼,不识物界之规矩,为所欲为。

酒神把舞神灌得酩酊大醉,舞神给酒神套上了魔舞鞋。舞得秋风大作时,枯枝败叶漫天飞卷。舞得秋雨缠绵,成熟的种子落入水中,随之漂流,将在一个命定的时辰,一个命定的方位,埋进土地,注定未来的生活将有另一种结构。

女儿为那座古老的落地钟上弦。她和那座钟一般高了。钟的旁边有一盆白色的菊花。钟在夜里敲响总是吵醒她,一醒来便看见钟摆上跳着月光,有些害怕。幸亏还能看见这白色的花瓣也在月光下洒开,便觉得明天准有好事等着她。

老人身着黑色秋装,给女孩子带来一对白色的鹦鹉。女孩子穿了一身红。

“两只哪,都给我?”女孩子喜出望外。

“这是一对儿,分开了哪只都活不长。”

“我们同学家的鹦鹉是带色儿的,有绿的,有蓝的。”

“那样儿的好找,”老人说,“白的你问问有几家有?我的鸟都是好品种。”

“真白呀,象雪一样。”

“那是当然。等下了雪你比比去,把雪都比黑了。”

“我能拿起来瞧瞧吗?”

“拿吧,就是给你的。”

女孩子把插在婴儿车上的两根木棍摘下来,每根木棍上站着一只白鹦鹉,脖子上都挂着金属链。

“您家也有这样的婴儿车呀?”

“我的孙子自小跟着我,这会儿都大了,这车没用了,冬天出来遛鸟我用它当拐棍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