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回 新坟旧墓佛号阵阵,红尘紫陌苦海滔滔(第2/8页)

桑卫兰余怒未了,几步跑上楼,将墙上挂的夏谙慈小相一把撕下来,他盛怒之下,力气使得不小,扑棱棱扯倒了一溜相框,连靠墙的多宝架子也拽倒了,壶瓶钵碗“叮当”碎了一地,犹不解气,将相片又踏上了几脚,直指着骂:“你这是要怎样?要我把心掏出来给你吗?我的心都操碎了——你想怎么就直说出来,要星星要月亮我也摘给你,你还要走!走——你是用这种方法来折磨我吗?” 折腾完了,又有些不忍,将照片拾起来,又在上面抹了两下,众人本来伤感,见他这个样子又忍不住好笑起来。

只是谁也不敢作声。

半晌,刘则轩开口道:“桑老板不必如此,夏老板想是一时心里烦闷,出去散散心,过两天回来就好了。” 桑卫兰不答话。

转身来到夏谙慈的房间,“砰”的一声,将众人关在外面。

他在她的房间里,小心地翻检她的物品,唯恐落下一点线索。

不过他的心越来越空,越沉——他其实知道她的脾气,不会是赌气,做样子给他看的。

走了便是走了,干脆利落。

四季的衣物,各带走了一些。

剩下的更多——她不要过活了吗?天冷了,她带的衣服这么少,冻着了怎么办?她身上的伤还没好呢!桑卫兰站在绮罗丛中发呆,这些衣服,有多少是他为她置办的,他能想象得出她穿上这些衣服,对着他微笑的样子。

首饰整套地放在抽屉里,如果她拿走了,他心里多少能好受些。

除了几套她自己带来的,都是他给买的,金玉珊瑚猫儿眼……他亲手戴在她脖颈上,笑盈盈地,两相看不厌。

情到浓时,他愿为自己心爱的人,点燃所有的烽火台……她唯一带走的,是定情时他送的戒指。

她心中还有他,这是一定的,那为什么还要走呢? 是因为误会他和若希儿吗?那她为什么不打?不闹?不哭出来呢?有什么事,说出来就好了,她何苦这样赌气,作践自己,更是在折磨他呢……桑卫兰不觉哭倒在地上。

唯一还能给他带来些安慰的,是若希儿。

这个失而复得的小妹妹,她再也不会离开他了。

若希儿一身缟素,一心一意地,做起了柳迪,不,柳寒江的未亡人。

她屋子里挂着大幅柳寒江生前的照片,星眉剑目,准鼻红唇。

她终日望着他,有滋有味地活着,她眼中所焕发出的神采,能将她一路黑白的人生照亮。

桑卫兰无奈地叹气,但他改变不了——若希儿就是这样的人,她活在自己的感情与信仰之中,一段情,一个人,甚至一个眼神,一句话,都可以令她付诸一生,令她等着、盼着、守着、回味着,有滋有味地活下去…… 一年之后,郑涵已经成了上海滩上小有名望的侦探。

年纪轻轻便崭露头角。

“东方惨案”的破解,不仅成就了杜云铮,也成就了他。

他的成绩,不仅远远超越了父亲,更直逼当年的大神探桑知非。

他有了自己的豪宅、汽车和律师事务所。

考究的西装,黑呢大氅,礼帽——出入上流社会的沙龙,派对,在社交场合自如地用英语交谈,可他看起来并不算快乐,在他的内心里,到底还缺少着什么呢? 那一天,他的助手走进了他的办公室,“郑先生,这有你的一件包裹!” “搁那吧!”郑涵头也不抬,“对了,那个女人找到了吗?可能是有点跛的。” 助手像例行公事一样摇头,“没有!” “你下去吧!”沉默了一会儿,郑涵说。

包裹很重,是从日本寄过来的,收信人写的是自己的名字。

先是寄到了桑庐,桑卫兰已经将房子卖掉了,另搬了新居。

想是桑庐的新主人又将它寄给了自己。

日本?会是谁写的呢?看看日期,这信已经在路上远兜远转,颠簸了大半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