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回 月漏芭蕉梦魇闲院,珠执素手意定心经(第2/11页)

夏谙慈点点头,突然觉得有些凉意。

披上了绿茵递来的衣服,趿上了鞋,“走,过去看看!”

她们才出了卧室,经过柳迪的卧室,突然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喃喃的低语。

“怎么回事?”夏谙慈皱了皱眉头。

“也不知是怎么回事,”绿茵有些为难地说,“柳迪从昨晚上就发起烧来,因为觉得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没和你说。

谁知道越烧越厉害,渐渐说起胡话来,一会说她哥哥来看她,一会又说自己身上冷,冷得厉害……”

夏谙慈静静地听着,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今天是几号?”

“今天?”绿茵想了一下,“农历九月二十,怎么了?”

夏谙慈不寒而栗。

郑涵赶到上海市立图书馆时,已经是下午四时了。

恰好地方史馆当日在整理资料,不对外开放,郑涵开始软磨硬泡,说自己是即将毕业的大学生,急需论文资料。

负责人看他确实像个学生,人长得精神,嘴巴又甜,破例让他进去了。

图书室高大陈旧,下午的光线斜斜照射进来,完全不起什么作用。

房间里弥漫着大理石材质所独有的森森凉意。

郑涵选择了大理石柱后的一个位置,这样就能专心阅读材料,而不致轻易被人发现了。

从哪里查起呢?

郑涵再一次展开李祎璠那张纸条,而李祎璠在生死关头,着重强调自己是柳忆眉(李枯禅)的独生子,柳迪可能是他的义女。

而柳迪曾说自己是柳忆湄的女儿,他俩到底谁说的才是真的?柳迪如果不是柳忆眉的亲生女儿,她又是谁的女儿呢?

看来,这一切要从柳忆眉的身世查起。

郑涵按柳迪查阅资料的方法,找了一些十几年前的报刊杂志。

“花间四君子”在十年前在上海名噪一时,关于他们的报道很多。

甚至《地方史》上也有记载,文字严谨,可信度自然要高一些。

还有一些坊间流传的小书,《风流公子》、《沪上名人记》等,纸张低劣,文字粗漏,人物也多用A、B、C、D先生小姐等替代。

但说不定也能发现一些有价值的东西。

郑涵都一并搬了过来,在桌子上摆起了高高的一摞。

郑涵决定先从柳忆眉的身世查起,他一页一页地仔细翻阅,唯恐漏掉了任何细小的线索。

柳忆眉,这个与郑涵仅有一面之缘的传奇人物,平生面目就被这一点一滴的线索勾勒了出来。

柳忆眉,出生于一个落魄的官宦之家,也算是世家子弟。

自幼聪明好学,曾有“神童”之称。

蒙于家塾,民国后入北洋学堂,后入日本早稻田大学留学。

回国后与东方楚、周拂尘、李楚岑四人同入北洋政府供职,曾任教育总署教育司视学。

四人诗墨笔调,无一不佳,因文笔清丽,人称“花间四君子”。

柳忆眉虽自幼颇具才名,人也生得通脱俊逸,引得不少闺秀为之倾心,为人却极正派,鲜少蜚闻,这也是他最为世人所称道的地方。

这就是关于柳忆眉的官方记载,平淡寡味,缺乏戏剧性。

也没有婚娶的消息,哪来的儿子女儿?为什么李祎璠与柳迪都说自己是他的儿子(女儿)?但稍加留心,就会发现他的官方简历至民国六年(1917年)2月便戛然而至,而这距东方惨案发生不到半年的时间。

柳忆眉很可能是受到东方惨案的牵连,不得已而黯淡隐去的。

可能正是东方惨案的缘故,柳忆眉等四君子这样风光一时的人物,在今后的日子里很少被提及,甚至被刻意淡化、回避。

正规的报刊中找不出更多的线索,或许那些街头地摊上的小报上可以查出些什么吧?郑涵仔细地在那些三、四流的小报中翻找着,在一堆明星名媛、政治丑闻、寻仇暗杀的新闻中找到了这样一条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