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探奇案初识王保国,忆往事详说不死婴(第3/9页)

郑涵陪笑道:“老先生,实不相瞒,我就是郑芸的儿子,不把事情弄清楚,我是不会走的,请先生不吝赐教!”

老文书死死地盯住他的脸,像是想从中辨认什么,半晌,他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十六年了,郑芸的儿子都找来了……”

“这里到底发生过什么事?郑芸是怎么死的?老先生,您告诉我吧,我都等了十几年了!”

老文书犹自出神,“她也要回来了!”

“她?她是谁?和郑芸有关吗?”

老文书并不答话,他一把拉住郑涵的袖子,仔细地端详着他的脸,“真像……你父亲是个好人,我不能骗你……这样吧,你去平安里,找一个整天喝酒的老疯子,他会告诉你的。”

“老疯子?他会知道?”

“他知道的比我多!”老文书意味深长地说道。

平安里,上海南市一条狭长而曲折的里弄,挨挨挤挤,住得都是寻常的市井人家。

郑涵多方打听,找到了弄口的一家小酒馆。

一个简陋的小木棚,几套粗制的木桌椅,棚前斜斜挂了一块招牌,烟熏火燎的四个大字,“陈家酒馆”。

正值晌午,里面闲闲地坐了二、三个人,皆是贩夫走卒之流。

棚外斜斜地靠了一个人,倚着个破包裹,一身破烂不堪的旧夹袄,须发花白,皆是乱蓬蓬的。

他半眯着眼,正在悠然自得地晒着正午的太阳。

这个老叫花子,倒挺舒服的!

店里扔出几块鸡骨头来,似乎在睡觉的老乞丐突然起身,直扑过去,抓起客人啃剩的鸡骨头,又靠回原来的位置,津津有味地啃了起来。

他的速度之快,叫郑涵叹为观止。

“喂,”郑涵走了过去,“我请你喝酒吧!”

老乞丐仍旧贪婪地啃着那个已经没有多少油水的鸡骨头,“我不去!”

郑涵奇道:“你在这吃别人剩下的东西,我正经请你喝酒吃肉,你倒不去?”

老乞丐狡黠地一笑,“没事请我这个老疯子,没安好心!没安好心!”

郑涵又好气又好笑,干脆坐到他身边,“你一个老叫花子,能有什么油水可捞?”

“那可不一定,”老乞丐一笑,“你在家里杀了人,怕被官府治罪。

假装和颜悦色的请我吃饭。

把我灌醉了,把刀放在我手上来陷害我。

告到官府,谁会替我这个老叫花子说话呢?为了你一顿饭,老叫花子把命搭进来了啦!不安好心!不安好心!”

这老叫花子八成有妄想型精神分裂症,郑涵有些哭笑不得,“老先生……”

他刚开了口,老乞丐马上截住,“快别叫,快别叫,我人老身轻骨头贱,你叫老疯子、老叫花子、老不死的、老不正经……什么都行,就是别叫我老先生。

我听了,浑身难受!”

“好,老疯子,我祖上可是八代良民,从来没杀过人……”

“没杀过人?”老疯子挠了挠头,“那你就是日本特务!”

“日本特务?这是怎么说?”

“我听人说,日本人抓中国的活人做实验。

你肯定是他们的特务,把我灌醉了,再把心、肝、脾、胃、肺……全割去买了,不安好心!不安好心!”

郑涵干脆掏出了学生证,“老先生,你看,我可是燕京大学毕业的!”

“你是大学生!大学生毕业了,可是要当官的!我知道了!你是官府派来的。

你们要把我灌醉以后杀掉,再把我弄得面目全非,算作土匪拿去邀功,不安好心,不安好心!”

这个老叫花子,似傻非傻,似癫非癫,言辞却是清楚爽利,郑涵笑道:“不请就不请,我想问你一件事……”

老疯子嚷道:“连壶酒都没得喝,谁告诉你呀!”

郑涵啼笑皆非,干脆单刀直入,他正色问道:“老疯子,你知道桑知非的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