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魔力的源泉(第3/9页)

她一直想着比尔,就像一个快被淹死的女人抓着一根桅杆,救生工具,任何——(在下面我们都漂浮着,奥德拉)

飘浮着的东西。

一股寒意传遍全身。她紧紧地抱住自己,哆咬着,皮肤上起满鸡皮疙瘩。一时间她好像听到脑子里有个声音在大声讲话。好像一个陌生人躲在那里。

我疯了吗?上帝,我疯了吗?

不,她的意识告诉她。只是迷失了方向……时差反应……过度担心你的丈夫。没有人会在你的脑子里说话。没有人——“在下面我们都漂浮着,奥德拉。”卫生间里传出一个声音。一个真实的声音。而且很阴险。阴险、龌龊、邪恶。“你也会飘起来的。”那个声音不怀好意地笑着,咯咯的笑声慢慢低了下去,最后好像是堵塞的马桶发出的声音。奥德拉失声大叫起来……

我没听见那些话。

她大声说道,以为那个声音会反驳她。但是没有。屋里静悄悄的,远处传来火车的笛声。

她突然感到非常需要比尔,根本无法等到明天。她睡在一个汽车旅馆的标准间里,这一间与其他的39间并无两样。但是她突然觉得无法忍受这里的一切。当你能听到各种声音的时候,这里的一切都无法忍受。太可怕了。她好像又滑进了刚刚挣脱的那个噩梦。

感到非常恐惧、孤独。比恐惧和孤独还要糟糕,她想。我觉得自己要死了。她的心跳异常剧烈,让她难以喘息。她突然感到一阵被禁闭的恐惧,怀疑这种恐惧是否只是普通的身体上的不适:也许是心脏病要发作,或者正在发作。

她的心跳平稳下来,但是还是感到惴惴不安。

奥德拉拧亮床头的小灯,看了看手表:3点12分。他或许正在睡觉,但是现在对她来说那并不重要——除了听到比尔的声音,什么都不重要。她想跟他一起度过这个夜晚。如果比尔在身边,她就能平静下来,远离那些噩梦。她拿来电话黄再,找到德里宾馆的号码,拨通了。

接线员为她接通了比尔的房间。铃声响了一次,两次,三次……六次。第七次的铃声刚刚响起,线路就断了。

“电话没人接。”

“真倒霉。”奥德拉说着感到更加恐惧不安。“你肯定没弄错房间?”

“啊,对了,”服务生说,“5分钟前邓邦先生接到一个内部电话。他接了的。他肯定是到那个人的房间去了。”

“哦,是哪个房间?”

“我不记得了。我想是6层。但是——”

她挂断了电话。她感到有些心灰意冷,肯定是个女人。那个女人打电话给他……他去找她了。哦,现在怎么办,奥德拉?我们该怎么处理这个?

她感到泪水就要决堤而出,眼睛、鼻子酸酸的,泪水便在喉咙里。没有愤怒,至少现在还没有……只有失落、被遗弃的忧伤。

奥德拉,要控制住自己,你这样下结论太草率了。大半夜的,你做了一个噩梦,现在又发现比尔和另一个女人在一起。但是事实不一定是这样的。你现在要做的是坐起来——反正你现在也睡不着。打开灯,把带在飞机上读的那本小说读完。忘了比尔的话了吗?这可是最好的催眠药。别再神经兮兮的。那本书足够读到天亮了。那——卫生间的灯突然亮了。门锁咔哒一声,门砰地撞开了。她瞪大眼睛,盯着那扇门。心扑通扑通撞在胸腔。

那个低缓的声音传了出来:“在下面我们都漂浮着,奥德拉。”

最后一个字变成了长长、低沉的尖叫,最后又变成了那种似笑非笑、恐怖的、马桶堵塞的噗噗声。

“谁在那里?”她尖叫着,向后退缩。那不是想象,绝不是。你不会告诉我——电视机打开了。她猛地转过身,看见一个身穿缀着橘黄色扣子的银色外衣的小丑在屏幕上跳来跳去,眼睛只是两个黑洞。当那油彩画出的嘴唇咧开大笑的时候,她看见了像剃须刀片一样的牙齿,叼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那双眼睛向上翻着白眼,嘴张着,但是她清楚地看出那是弗雷迪的人头。那个小丑一边大笑,一边跳舞。它甩着那颗人头,血滴溅到电视屏幕上,发出嘶嘶的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