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问自由(第3/3页)

那种恐惧不仅没有消减,反而更加翻涌。

姜雪宁不知自己到底是更恐惧谢危这个人,还是更恐惧他这句话,终于忍无可忍,掰不开他钳制着自己的手掌,便埋头一口深深的咬了下去。

剧烈的疼痛从手背传来,几乎透入骨髓,可谢危仍不愿放手,望着她,声音里甚至隐隐透出一丝的哀求,近乎偏执般道:“姜雪宁,不要走。”

可痛到极致,手指一阵痉挛。

姜雪宁到底还是挣脱了他,胸膛起伏,怒睁着眼,往后退去,像是反驳他,又像是要告诉自己一样:“胡说八道!都是胡说八道!”

她什么心绪都来不及收拾,更不愿往深了去想。

就这样逃了。

逃得远远的。

当晚便乘着府内早已准备好的马车,带上她的行囊,出了京城,山水路迢迢,一去蜀中三千里。

谢危手中空空荡荡,鲜血从手背顺着靠近虎口的位置淌落,一片锥心的淋漓。

他到底站在门内,没有追出去一步。

那一道不高的门槛,仿若一道鸿沟,将他与外面的世界撕裂,谁也无法跨越,旁人进不来,而他出不去。

吕显来到壁读堂时,天已薄暮。

剑书立在外面不敢进去。

他顺着那道门向里面望去,只见里头昏暗一片,先前姜雪宁从幽篁馆取走的那张琴躺在地上,碎了根琴柱,崩断的琴弦如一根青丝般蜷曲。而谢危立在阴影里那面墙壁前,久久没有动一下,枯槁似根朽木。窗沿上搁了小小一枝青杏,落日余晖深红的光从青翠的叶片背面透入,还未长熟的果子嵌在枝边,也不知是谁人所折。

姜雪宁该是来过了。

吕显见得这场面,竟也不敢往里踏了。

倒是谢危,慢慢转头来,看见他们,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般,面上并无异样,道:“你来得正好,赶上议事,一道吧。”

吕显却看见了他的手。

谢危从那张摔坏的琴旁边走过,朝斫琴堂方向去,只想众人应该等久了。

吕显与剑书还站在原地。

剑书一片惘然,也不懂:“为什么不强留呢?”

吕显回首望着那摔坏的琴。

沉默许久,少见地没了笑,慢慢道:“谢居安不是那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