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与谢危的交集(第4/4页)

风寒尚未痊愈的男子,面有病容,穿着一身毫无赘饰的白布衣,抱了一张琴,神情间有些恹恹,但唇边却含着笑,走到马车旁,向她略略颔首。

那时她并不知道,这个人将成为后来权倾朝野的帝师,更不知道这个人将屠戮整个皇族……

如果知道,在那一段路途中,她或许会选择收敛自己恶劣的脾性,对这个人好一些。

不……

如果知道,她绝不会在荒山野岭危难之时,为他放那半碗血作药引!

上一世,他的刀剑对准萧氏、对准皇族之初,她曾质问谢危怎敢做出这样伤天害理、草菅人命之事。

谢危用朱红的御笔在那份名册上轻轻地勾了一道,然后回道:“你不是天,又怎知我是伤天害理,而不是替天行道?”

姜雪宁全然怔住。

他便又搁下笔,静静地望着她:“至于娘娘,能活到今日,已是谢某最大的仁慈。当年我病中糊涂,曾对娘娘吐露过一些大逆不道之言。幸而娘娘那时记性不好,又心无成算,入京后我命人三番试探,娘娘都全无印象。我方才放了心,饶娘娘多活了两年。不然,谢某封少师的那一日,娘娘已身首异处了。”

那时他笑了一笑,伸出手来在自己的脖颈上轻轻一划。

姜雪宁便觉自己浑身都被浸在冰水里。

而他含笑的神情却比当时的夜色还叫人发寒。

换言之,谢危入京后没杀她,是因为她不记得且不聪明!

如今这番话再一次回荡在耳边,再回想起那一句意味深长的“宁二姑娘”,姜雪宁抬起了自己的手,覆在自己脖颈上时,才发现手指尖已失去了温度,在战栗!

谢危不是善类。

在上一世最后那两年里,他的名字,就像是一片巨大而浓重的阴影,笼罩在整座朝堂、整座皇城,让人连走路都要害怕得低下头。

棠儿、莲儿见她这般吓得慌了神:“姑娘、姑娘您怎么了!”

姜雪宁现在也不记得那些大逆不道之言是什么,但她重生回来反而知道得更多,且这一点也不妨碍她判断自己很快可能陷入的处境。

谢危会动杀机。

几乎没了知觉的手指慢慢放下。

她眨了眨眼,声音有些恍惚:“棠儿,你回去看一看,周寅之还在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