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夜雨十年灯黄庭坚(第2/3页)

春天在诗人眼里,已经不是一个轮回的季节,她似乎是诗人的情人,或者,是诗人的亲人,不愿她片刻离开,即使她还会再次回来。

可是,这世间的人似乎都和诗人一样,无法知道春的去向。大自然的秘密,也许只有大自然的精灵们才能知道吧?那长着羽翼的精灵,在花丛中翩翩飞舞的精灵,能告诉我春的去向吗?

黄鹂——这造物的使者,自然的精灵,很愿意告诉诗人关于春的秘密,可惜,她的语言,无人能懂。人不管如何想融入自然甚至化入自然,终究是白费力气,我们早已离自然越来越远。我们无法读懂花的语言,无法读懂树的叹息,无法读懂兽的呼喊,当然也无法听懂黄鹂泄露的天机。

黄鹂也累了,不耐烦了。跟这些毫无悟性愚蠢的人类的确没有什么好说的。她飞走了,飞过一片蔷薇花。诗人终于明白:春天的确走了,因为蔷薇花的夏日已经来临。

古人曾说,好的诗歌应该“哀而不伤,乐而不淫”,不管这样的说法我们是否能接受,但是这首《清平乐·春归何处》应该是个中典范。用夸父逐日的精神来追逐春天,但是却没有夸父那样悲壮的结局。春日已去,留下的只是淡淡的忧伤,如清静的水面泛起的一圈圈涟漪,静静荡漾到池边,在没人注意到的那个早晨悄悄消失。

这首《清平乐·春归何处》写出之后,立即受到好评。当时的词人王观,就化用黄庭坚词的意境写了一首《卜算子·送鲍浩然之浙东》:

卜算子

水是眼波横,山是眉峰聚。欲问行人去那边?眉眼盈盈处。

才始送春归,又送君归去。若到江南赶上春,千万和春住。

美丽的情怀,总是人类共有的,而诗人们,用他们的生花之笔为我们描画出了这美好的情怀。这情怀透过千百年岁月的风霜,透过无数次季节轮回,抵达我们心灵最柔软的地方。于是,我们能够与人类最美好的情感一起呼吸,一起微笑。

江湖夜雨十年灯

苏轼第一次见到黄庭坚的诗文就对他的作品给予了高度评价,但是苏轼也说:“从诗文来看,这个人个性太强,以后恐怕不会得到当政者的赏识任用。”苏轼的判断一点不错,黄庭坚进入仕途之后,一直沉沦下僚,直到哲宗即位的时候,才担任校书郎、《神宗实录》检讨官,仕途上似乎出现了一些曙光。但是,正是这个官职,让黄庭坚在五十多岁之后,饱经坎坷,一直到死。

《神宗实录》完成之后,黄庭坚先任起居舍人,后来担任宣州知府,后改鄂州。此时,司马光已经去职,章惇、蔡卞等新党上台。他们说《神宗实录》多处不实,把参与修史的史官全部招来,安置在京城附近以备盘问。章惇、蔡卞及其党羽从实录中摘出了一千多条来,但是经过审查,大多没有事实依据。最后剩下只有三十二条。当小人们审问黄庭坚的时候,黄庭坚都是照实回答,无所顾忌,时人称其胆气豪壮。

事实上,《神宗实录》不实只是一个借口,黄庭坚被陷害真正的原因其实就是他跟苏轼关系过于密切。章惇等人上台之后,不仅不遗余力地陷害苏轼,对与苏轼有关的秦观、张耒、黄庭坚等人也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神宗实录》案审理结束之后,黄庭坚被扣上一个“诽谤先皇”的帽子,被贬为涪州别架、黔州安置。但是,黄庭坚孤傲刚直的性格并没有因为这次贬谪而改变,他的孤芳自赏又使他得罪了不少人,其中就有李清照的公公赵挺之。赵挺之后来做了宰相,指使心腹揭发黄庭坚的《荆南承天院记》里有幸灾乐祸的内容,黄庭坚再一次被除名,送到宜州管制。

接二连三的撤职、贬谪,诗人更加了解了官场的险恶,人心之惟危。他在诗中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