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第3/3页)

莎拉提了个很实际的问题。“那要是她死了会怎么样呢?”

杰拉德耸耸肩。“这得看她什么时候死了。即使她真的死了,我想,恐怕也为时已晚。那个男孩,还有那个小姑娘,还算年轻,也许还有机会——成为正常人的机会。至于雷诺克斯,很有可能真的太晚了。他在我眼里,是个毫无希望的人——他活着,忍受着,就像一头痛苦的野兽。”

莎拉忍不住说道:“他的妻子应该做点什么!她得设法把他救出来啊。”

“我想是的。她很可能已经试过——但失败了。”

“你觉得她也被控制了吗?”

杰拉德摇摇头。“不。我不认为那位老夫人有能力控制她,而正因如此,她憎恶着那位老夫人呢。看看她的双眼。”

莎拉皱眉。“我真搞不懂她在想什么——我是说那个年轻的夫人,她明白事情已经到了什么地步了吗?”

“我想她一定已经心里有所打算了。”

“嗯。”莎拉说。“那老夫人真该死!要是我,就直接往她的早茶里放砒霜了。”接着她突然说,“那个年轻姑娘呢?那个笑容空洞,但长相迷人的红发姑娘。”

杰拉德皱眉。“我不知道,这点其实非常古怪。吉内芙拉·博因顿是那个夫人的亲生女儿。”

“是啊,我觉得她应该会受到特殊对待——对吧?”

杰拉德缓缓地说:“我并不这样认为。当一个人渴望控制别人,对虐待他人上瘾的话,这一欲望已经打败了人性。我觉得它并不会选择自己摧毁的对象——即使是自己的骨肉至亲也不会放过。”

他沉默了片刻,接着问道:“你是基督徒吗,小姐?”

莎拉缓缓地说:“我不知道,我曾经以为自己什么都不信。但是现在——我不知道——我觉得——哦,如果我能够将这一切一扫而光——”她做了个烦躁的手势,“扫光所有这些教堂、这些教派,这些打来打去的教会——或许,在我看到基督骑驴进入耶路撒冷的话,我也许——会信仰他。”

杰拉德医生肃穆地说:“我至少相信基督教义中的其中一条——‘敝处安心’。我是个医生,我很清楚野心——渴望成功——向往权势——会让人的灵魂生出何种疾病。如果这欲望被满足了,那么得到的是残暴、傲慢和最终的永不知足;而如果这欲望得不到疏解——啊!如果这欲望得不到疏解,那么所有的精神病院都应该向公众呈出证据!精神病院里塞满了人,那些人不能忍受平凡,不能忍受毫不受人瞩目、无能为力的生活,而在疗养院里,他们便能够给自己找到一条逃离现实的路,从而永远与生活本身再不相见。”

莎拉突然说:“真可惜,博因顿老夫人没有被关进疗养院。”

杰拉德医生摇摇头。“不——她可不属于失败者之列。现状比那糟糕多了。她成功了,你明白吗?她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人生愿望。”

莎拉打了个冷战。

她情绪激动地叫了出来:“我们必须设法做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