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夜已经很深了。

西棠从衣柜里取了新的床单,把床铺铺整齐了,赵平津洗了澡出来,看到她将自己的枕头放到了沙发。

赵平津躺在床上,闭着眼休息,然后说:“上来睡。”

西棠愣了一下。

赵平津冷笑一声:“放心,我那方面实在不怎么样,绝对没有勇气碰你。”

西棠身体仿佛轻轻颤抖了一下,却还是没有说话,然后将枕头放回了床头。

熄了灯,西棠背着身体躺在床沿,赵平津平躺在床上。

屋子里陷入了黑暗,窗外雨声淅沥,透过窗户隐隐传来。

赵平津在床的另一边忽然说:“你身上什么怪味?”

西棠累得脑袋迟钝,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哦,我回来之前去按摩了,跌打膏的味道吧,洗澡了你还闻得到?”

赵平津说:“刚刚闻到的。”

“这么晚收工还去按摩?”

“最近打戏比较多。”

赵平津在黑暗之中,看了一眼她右边的肩膀:“你右手还拿得了剑?”

西棠却明显不愿意再谈这个话题:“还好,晚了,睡吧。”

屋子里终于安静下来,西棠辗转了一会儿,还是太累,模模糊糊睡过去了。

半夜她忽然惊醒,风扇还在转,雨声已经小了,侧过脸去看身边的人,赵平津背对着她蜷缩着身体,整个背都是冷汗。

“喂?”

“赵平津?”

“你怎么了?胃痛是不是?”

她扭亮了床前的一盏小灯。

赵平津依旧背对着她,左手的手臂打横按着胃部,一动不动,整个身体都是僵硬的。

西棠笑了笑:“忍不住就说嘛。”

赵平津咬着牙,冷冰冰地道:“别管我,睡你的觉。”

西棠啪地一声关了灯,重新躺了下去。

她闭着眼,身边的人很安静,一声不吭的,只是每间隔一会儿,有强压着的紊乱粗重的深深呼吸。

西棠躺在床上,从看他把粥全吐了开始,她早已下定决心不管他死活,忍了许久,还是终于忍不住:“你的药在哪里?”

赵平津已经痛得喘息,咬着牙一时说不上话。

西棠起身去茶几旁翻他的外套口袋。

“不在……”赵平津断断续续地说:“车里有。”

西棠从屋子里那张旧茶几上找到了他的车钥匙,她在睡衣外披了件外套,赵平津已经坐了起来。

她要往外走,赵平津拖住她的手。

西棠看了他一眼:“你干嘛?”

赵平津试图站起来,他没戴眼镜,眼前有点模糊,黄西棠的脸也模模糊糊的:“三更半夜的,外面在下雨,你安不安全……”

只听到黄西棠的声音,带了点儿无所谓的笑意:“放心,比你安全多了。”

她一把推开他的手。

赵平津受不住力,被她一推,只好靠在床头。

她抖抖衣袖,敏捷地下楼去了。

只是两秒钟,黄西棠很快又回头来:“你车是哪一台?”

赵平津疼得眼前有点昏花,好一会儿才听清楚了她的话:“停得有点远,黑色的路虎。”

想起来她根本不认车子,只好说:“街对面,黑色的,京牌,再说你不会按下钥匙?”

西棠转身下去了。

赵平津依旧倚在床头,自己擦干了脸上的冷汗,微微抿着唇,忍着胃里一阵一阵灼烧的疼,黄西棠以前一直就嘲笑他这点,说他自小娇生惯养不懂人间疾苦,那么两大家子当宝一样精细养大的人,竟然还会有胃炎,嘲笑归嘲笑,当时她毕业的时候,只是因为担心他的身体,她终于肯搬过来跟他住,那时公司开始进入膨胀一般的迅速发展和扩大时期,那段时间工作得没日没夜的,每晚都熬夜写项目案子,半夜常常胃疼,实在疼难受了,他就溜到卧室里,拉拉她的手,将她唤醒,小声委屈地说:“棠棠人儿,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