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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在阿摩司大街上有年纪比较大的邻居,可是当他们缓慢地行走,痛苦地经过我家门前时,那样子俨然是老而古老的阿莱路耶夫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现实生活的一个苍白、忧伤、笨拙的翻版。就像特里阿扎丛林,乃是对无法逾越的原始森林所做的一种可怜而外行的素描。妈妈挑的豆子,令人失望地想起她故事里的蘑菇和森林果实、黑刺莓和蓝莓。整个现实世界只是徒劳模仿语词世界的尝试。这是妈妈给我讲过的一个关于女人和铁匠的故事,她没有选择语词,而是未曾考虑到我年幼,便把远方那色彩斑斓的语言赤裸裸地展现在我眼前,以前很少有孩子的脚步踏过那个地方,那是天堂里语言鸟的所在:

很多年前,在爱努拉力亚岛一个宁静的小镇上,在幽谷深处,住着三兄弟。他们是铁匠米沙、阿里尤沙和安通沙。他们个个长得粗壮结实,毛茸茸的,是样子像熊的人。他们整个冬天都在睡觉,只有到了夏天才锻铸耕犁,给马钉蹄铁,磨镰刀,用金属工具打磨刀刃和锤子。一天,大哥米沙动身去了特罗施班地区。他一去就是很多天,回来时不再是孤身一人,而是随身带回一个笑吟吟的女人,这个像是女孩的姑娘名叫塔提阿娜,塔恩亚或者是塔尼赫卡。她是个漂亮女人,在整个爱努拉力亚地区还找不出像她这样的女子。米沙的两个弟弟终日咬牙切齿,默不作声。要是他们当中的某个人盯着她看,这个塔尼赫卡会发出行云流水般的笑声,直至男人垂下眼帘。不然就是她看他们当中的某位,那个被她看的兄弟就会颤抖着垂下眼帘。在兄弟们住的茅棚里,只有一间大屋,大屋里住着米沙和塔尼赫卡,放有炉子、风箱、铁砧,还住着粗野的弟弟阿里尤沙和沉默寡言的弟弟安通沙,周围放有沉重的铁锤、斧头、凿子、支杆、锁链以及金属线圈。就这样出事了。一天米沙被推进了火炉,阿里尤沙把塔尼赫卡据为己有。美丽的塔尼赫卡给粗野的弟弟阿里尤沙做了七七四十九天的新娘,直到一只沉重的铁锤砸在他身上,砸扁了他的脑壳。沉默寡言的弟弟安通沙埋葬了哥哥,占据了他的位置。又是七七四十九天过去了,两人正在吃蘑菇派,安通沙突然脸色苍白,发青,他噎死了。从那时起到现在,漫游的年轻铁匠们从爱努拉力亚岛各处来到这里,并在茅屋住下,但是他们都不敢在那里住满七个星期。一个铁匠待上一个星期,另一个铁匠待上两个晚上。那么塔尼赫卡呢?嗯,整个爱努拉力亚岛上的铁匠们都知道,塔尼赫卡喜欢来上一个星期的铁匠,来上几天的铁匠,来上一天一夜的铁匠,他们半裸着身子给她干活,吭哧吭哧,抡锤铸铁,但若是某位铁匠忘记起身离去,她则忍无可忍。一两个星期就够了,七个星期又怎么受得了呢?

赫尔茨和萨拉·穆斯曼19世纪初居住在靠近乌克兰罗夫诺镇的特洛普,或是特里普村,有个漂亮的儿子名叫埃弗莱姆。家里人这么说,埃弗莱姆从小就喜欢玩水车抽水。埃弗莱姆·穆斯曼十三岁那年,在举行成年礼二十天后,邀请并招待更多客人,这一次埃弗莱姆和一个时年十二岁名叫哈娅·杜芭的女孩结了婚。在那时,男孩子娶纸上新娘为妻,以使自己免于被抓到沙皇军队里服役,一去不返。注

我姨妈哈娅·沙皮洛(名字取自她奶奶,那位儿童新娘)许多年前给我讲述了婚礼上所发生的一切。下午在特洛普村拉比家对面举行了结婚仪式与欢乐的晚宴,之后,小新娘的父母站起身带她回家睡觉。天色已晚,孩子经历了激动人心的婚礼,有些疲倦,加上别人让她喝了些酒,有些微醉,头靠在妈妈腿上睡着了。新郎,在客人当中跑来跑去,汗流浃背,和学校里的小朋友玩捉迷藏。于是客人们起身离去,两家人开始告别,新郎的父母告诉儿子快点上车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