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第2/3页)

把克鲁索弄到克龙巴赫的账房里用了不少时间,也用尽了他剩下的所有力气。艾德用几件罗马长袍做了一个类似拖拽装置的东西。那个湿漉漉的身体不断滑下去,摔到地板上。“对不起,很对不起……”艾德累得浑身颤抖,每一个动作都会让他干呕,他快吐了。

账房让人觉得克龙巴赫是决心要给人留下一个整洁的印象。一股爱丝蕾邦的味道。艾德跑回洗碗间,又漱了漱口。他的舌头肿了,粘在牙膛上。他从地上捡起小尖刀洗干净。就像销毁证据,这念头飘过去,苍白而无关紧要。

克鲁索躺在克龙巴赫的办公桌前,就像一个巨大的猎物。担忧之下,委屈蔓延开来,寂静而冰冷。强烈的被排斥感。艾德把刀放在克鲁索的胸前,深吸了一口气。

他想起了一部电影里的场景,现在,他自己也在电影里,他是主人公,最后一个莫西干人。画面上,一个人孤独地骑着马穿行在沙漠上高耸尖锐的岩石之间,画外音说,委屈既然在莫西干人的肉体上刻下这么深的伤痕,那这背后就一定隐藏着某种伟大,这东西现在必须现身,要么现在,要么永远不再。必须做到袒露无遗,至少在这一刻:他的爱。

艾德把刀插进克鲁索的衬衫。

或者您想怎么称呼这个,这个最后的……

他把湿衣服一点一点从克鲁索身上割下来。

克鲁索的阴茎涨大,但并没有完全勃起。艾德试着把那个沉重的身体拖到高处的床垫上,但看样子这是不可能的。艾德重新提起一股劲,硬挤进倾斜的墙面和床中间,用这个方式把自己的身体做成杠杆。第一步,他要把克鲁索的上身倚在床上,还要小心不让他倒下去,朝前或者倒向一边,但他发现这很困难,后来没办法,他只好抓住克鲁索的头发,让他保持直立,同时自己还得绕着床跳来跳去地保持杠杆的位置。就在他又拉又拽的时候,克鲁索醒了。他马上用胳膊扣住艾德的脖子。

“一个人,两个活门,艾德,有的时候得那样。”

艾德小心地把头从那个扣里往回抽,他成功了。他绕着床铺转了一圈,把那两条长着浓密汗毛的长腿也放到床上去。那两条腿就像树桩一样沉重。

“或者只要一个,一个活门就足够了,艾德。”

艾德从地上捡起被子,给克鲁索一直盖到下巴,尽力给他弄得舒适。

“艾德加?”

“一个就够了,洛沙,就像你说的那样。不过你现在得休息一下。”

“为什么月亮……”

“和男人要结伴……”

“去海上?”

最后,他们两个人一起说了那句话,就好像这是两人共同的问题。

克鲁索又朝他伸出手。艾德看看放在桌上的小尖刀。然后,那只手又落回到被子上,他的伙伴睡着了。

“对不起,很对不起。”

艾德蹲在克龙巴赫的书桌旁,任由惊吓像海浪一样淹没自己,流逝的时间混乱而无法测量。他接下来做的事属于应急:他弄了一小盘东西。一小盘东西,就像他母亲曾经说过和做过的那样。那时他还是个孩子,孤独而不快乐,待在自己房间里的独生子,因为作业,也因为整个的生活而焦头烂额。

“我给你弄上一小盘东西,洛沙。”

他洗了一个苹果,然后拿起小尖刀,把苹果切成一瓣一瓣,均匀地摆在一个咖啡垫盘上,摆成太阳的样子。他一边摆,一边不停地嘟囔着“对不起,很对不起”。他想自己吃上一瓣,但嘴里什么东西也塞不进去。几滴泪水从他脸上滑落。

他跑进洗碗间,打算再漱漱口。他朝水池弯下身子,冰了冰脸,下水道篦子留下的印生疼。他现在需要保持头脑清醒。

他的目光落在饭菜升降通道敞开的口上,还有那里的一摊水。升降机!从来没有用过的那个东西,多年来不过就是墙上的一个洞,用餐高峰时间用来放卡罗拉的茶和烤蛋糕的铁盘。克鲁索在那儿蹲了多久?缩在这个四方形的洞里,他怎么做到上上下下地移动的,披哩扑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