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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香黛儿的房间里,嘈杂的声音更响了。大姑子喊:“安静点!”可是她的声音听起来是开心,而不是发脾气,一点都不像是要平息那些嘈杂声,反而像是帮腔助兴。

香黛儿失去了耐性,走进她的房间里。孩子们在扶手椅上攀爬,可是香黛儿注意到的不是他们;她惊呆了,她看见她的衣柜;衣柜的门敞开着;在衣柜前面的地上,她的胸罩、她的内裤丢得到处都是,在这中间还有那几封信。然后,她才发现年纪最大的那个女孩拿一个胸罩箍着她的头发,胸罩的罩杯竖立在她头上,就像哥萨克人戴的头盔。

“您看看她!”大姑子很亲切地搭着让-马克的肩膀,笑着说,“看哪,看哪!这是化装舞会!”

香黛儿看见那些信被丢了满地。一股怒气冲上她头顶。她才离开笔迹心理分析家的办公室一个小时,那两个男人很轻蔑地接待她,而她又没办法为自己辩护,只能任由她的身体涨得通红。现在,她已经受够了自己的罪恶感:这些信对她来说不再是她应该觉得羞愧的可笑秘密;从这个时候起,它们象征的是让-马克的虚伪、他的诡诈、他的背叛。

大姑子明白香黛儿冷若冰霜的反应。她一直说话说个不停,也笑个不停。弯腰从孩子身上取下胸罩,蹲下来捡内衣。

“不要,不要,我拜托你,别管那些。”香黛儿对她说,语气很坚定。

“随便你,随便你,我是好意。”

“我知道,”香黛儿一边说,一边看着她的大姑子走到让-马克身边,靠着他的肩膀;香黛儿觉得他们在一起很相配,他们是一对很登对的情侣,是一对喜欢监视别人的情侣,喜欢窥探别人的情侣。不,她一点也不想把衣柜的门关上。她任由它大大敞开,这是掠夺过后的证据。她心里想:这间公寓是我的,而且我非常想要独处;极度地想要、极度到了顶点地想要独处。她大声把这个念头说出来:“这间公寓是我的,任何人都没有权利开我的衣柜,翻我私人的东西。不管是谁都一样。我说,不管是谁都一样。”最后这一句话冲着让-马克说的成分多一些,大姑子倒在其次。可是,为了不要在这位不速之客面前泄漏真相,她立刻把话锋都指向她:“我请你离开。”

“没有人翻你私人的东西。”她的大姑子也严阵以待。

香黛儿用头点了一下敞开的衣柜,还有撒了满地的内衣和信件,当做对她的回答。

“天哪,孩子是在玩啊!”大姑子说,而孩子们都闭起了嘴不说话,好像以他们善于察言观色的本能,也感觉到了空气中震荡着一股怒气。

“我请你走。”香黛儿又说了一次,这次她还对她指着门。

其中有一个孩子手里拿着一个苹果,那是他刚刚从桌上的盘子里拿的。

“把苹果放回去。”香黛儿对他说。

“我是不是在做梦啊!”大姑子叫出声来。

“把苹果放回去。谁说要给你的?”

“她竟然连个苹果都不给孩子,我简直是在做梦!”

孩子把苹果放回盘子里,大姑子拉起他的手,其他两个孩子也过来和他们站一边,然后他们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