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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听见了“控告”这个字,她火红的袍子变成了披在身上的羞愧。她站起来想把信拿回来。可是在她把信拿回来之前,刚刚在门口接待她的那位年轻男子走到办公桌的另一边;他站在体格强壮的那个男人身边,聚精会神地看着那两封信上的字迹:“这当然是同一个人写的,”他说;然后,他又对着她说:“您看t,再看看g!”

突然,她认出他是谁了:这位年轻人,是她在诺曼底海边等让-马克的时候,那间咖啡厅的侍者。当她认出他的时候,她听见自己满腔是火的内心深处传来她自己的声音,这声音充满讶异:喔,所有的这一切,都不是真的!是我的幻觉,是我的幻觉,这不可能是真的!

年轻男子抬起头来,看着她(就好像他刻意要把脸露出来,好让她看个清楚),带着一种温和又鄙夷的微笑,对她说:“当然!这笔迹是一样的。它只是把字体放大,往左边倾斜。”

她什么话都听不见了,“控告”这个词把所有其他词都摒除在外她觉得自己好像是跑到警察局去检举她爱人不忠的女人,她的证据就是她在床上找到的一根头发。终于,在把信拿回来了以后,她一言不发,掉头就走。那位年轻男子又换了个位置:他走到门边,帮她开门。她离他还有六步距离,这一小段距离对她来说似乎无限漫长。她涨红了脸,全身发烫,浑身是汗。在她前面的这位男人年轻得非常狂妄自大,而且,他也很狂妄自大地看着她可怜的身体。她可怜的身体!在这位年轻男子目光的注视下,她很明显地感觉到它变得衰老,加快速度地衰老,在光天化日下。

她觉得她在诺曼底海边咖啡厅里的情形又要重演了;当他带着曲意讨好的微笑,挡住到门口去的通路时,她很担心自己离不开这间办公室。她等着他故技重施,可是,他却很有礼貌地站在办公室的门边,让她过去;然后,她像个老太婆一样不放心地踩着步子,走到进门的那条走道上(她觉得有个眼神一直盯着她的背看,她的背都湿透了),当她终于走到楼梯间的时候,她突然有种躲开了大灾难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