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乔斯·赛特笠照料他的妹妹(第4/7页)

利蓓加答道:“你们这些男人为了寻欢作乐,什么都肯牺牲。拿着克劳莱上尉来说,今儿早上离开我的时候,高兴得仿佛出去打猎似的。他才不在乎呢!可怜我们女人给扔在一边,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折磨,有谁来管?(这又懒又馋的大胖子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打算上前线去?)唉,亲爱的赛特笠先生,我来找你就是希望得点儿安慰,让自己宽宽心。今天我跪着祷告了一早上。我想起我们的丈夫,朋友,我们勇敢的兵士和同盟军,在外头冒这么大的险,急得直打哆嗦。我到这儿来求你帮忙,哪知道我留在此地的最后一个朋友也打算投身到炮火里头去了。”

乔斯心上的不快都没有了,答道:“亲爱的太太,别怕。我只是说我很想去——哪个英国人不想去呢?可是我得留在这儿尽我的责任,反正我不能丢了隔壁房里的小可怜儿自己一走啊。”他一面说,一面用手指着爱米丽亚的房间。

利蓓加把手帕遮着眼睛,嗅着洒在手帕上的香水,说道:“你真是好哥哥。人品真高贵。我以前冤枉你了。我以为你是没有心肝的,哪知道你竟不是那样的人。”

乔斯的样子很像要拿手按住那给人当作话题的心肝,一面说道:“嗳哟,我拿人格担保,你冤枉我,真的冤枉我,亲爱的克劳莱太太。”

“是呀,我现在瞧你对你妹妹那么厚道,知道你的心好。可是我记得两年前,你的心对我可是一片虚情假意。”利蓓加说着,对他看了一眼,转身向窗子走去。

乔斯一张脸红得不能再红,利蓓加责备他短少的那个器官在腔子里扑通扑通乱跳。他想起从前怎么躲避她,怎么爱上了她,怎么带她坐小马车。她还给自己织了一个绿丝钱包。

他那时常常坐着出神的瞧着她那雪白的手膀子和明亮的眼睛。

利蓓加从窗子那边走回来,又瞧了他一眼,压低了声音抖巍巍的说道:“我知道你觉得我没良心。你对我冷淡,正眼也不看我;从你近来的态度——就像刚才我进来那会儿你对我的态度,都可以看得出来。可是我难道会无缘无故的躲着你不成?这问题让你自己的心回答吧。你以为我的丈夫能够欢迎你吗?他对我说的唯一的刺心话全是为你而起的——说句公道话,除此以外克劳莱上尉跟我从来没有口舌高低。可是那些话儿,听得我好不难受!”

乔斯又高兴又诧异,慌慌张张的问道:“天老爷!我干了什么事啦?我干了什么,使他——使他——?”

利蓓加道:“难道吃醋就不算一回事?为了你,他叫我受了多少苦。从前的事说不得了——反正现在我全心爱他。现在我是问心无愧的了。你说是不是,赛特笠先生?”

乔斯瞧着那为他颠倒的可怜虫,喜欢得浑身血脉活动。几瞥柔媚的、极有含蓄的眼风和几句巧妙的话儿,竟能叫他安心释虑,把从前的热情重新勾起来。从苏罗门以来,多少比乔斯聪明的人还挡不住甜言蜜语,上了女人的当呢。蓓基想道:“逼到最后一条路,逃难是不怕的了,在他的大马车里,我稳稳的有一个位子了。”

乔瑟夫先生心中热情汹涌,若不是那时他佣人伊息多回进房来忙着收拾,不知道会对蓓基说出什么痴情的话儿来。他刚刚喘着气打算开口,就不得不把嘴边的情话咽下去,差点儿没把自己噎死。利蓓加也想着该去安慰最亲爱的爱米丽亚,便道声再见,亲着指头给他飞了一个吻,然后轻轻的敲他妹妹的房门。她走进去关上了门,乔斯便一倒身在椅子上坐下来,狠命的瞪眼,叹息,吹气。伊息多仍旧在算计他的方扣子外套,对他道:“这件衣服勋爵穿着太紧了。”可是他主人心不在焉,没听见他的话。他一会儿想着利蓓加迷人,心痒痒的浑身发暖,一会儿似乎看见妒忌的罗登·克劳莱,脸上卷曲的胡子显得他相貌凶恶,手里拿着可怕的手枪,膛里装好了子弹,拉开枪钮准备开枪,又觉得做了亏心事,吓得矮了一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