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第2/2页)

“这是因为你去跳了舞!”

“谁会大白天去跳舞,尽说些怪话。”

“龟子,今天……我有些事想问问你。”

这时,后门传来母亲回家来的动静,川桥切断了话头,可是,他好像觉得事到如今也非说清不可似的。

“上二楼去说。”

龟子这才意识到了什么,一改回来时那热烈任性的劲头,老老实实地跟在川桥后面上了楼。

二楼的走廊边和内窗的纸隔门都紧闭着,两人既不开窗透风,也不铺坐垫入座,互不理睬地注视着别处。哈巴狗太郎挂着涎水摇晃着身上的响铃从楼梯上露出头来,但是没有人招呼它,它只能不知所措、垂头丧气地又下楼去了。这时,隔壁的留声机里放起了净瑠璃常盘津调中的松岛曲。川桥从口袋里取出烟卷,没有火,只能咬紧烟卷的咬口处,随后开口说:

“龟子,听说你和那个桐田……也有关系,尽管你说得那么好听……”

“哎哟,这究竟是谁说出这样的蠢话来的?”

“这并不是毫无根据的传说吧!哎,龟子,如果你坚决不承认,那么,我可以出示你在何地何日何时何分干何事的证据。龟子,难道你不明白我对你的好意吗?我们不是连孩子都有了吗?生活上也同样,你和阿母可以什么事也不干地生活下去的钱财我全给了你。可是你还要瞒着我干这种事,究竟居心何在?哎,龟子,你有理由的话你就说吧!”

“对不起!”

“只说一句对不起是不行的!自从辞掉演员工作由我照顾你的生活以后,你行为不检点已经是第三次了!”

“好了,这种过去的事。你别……”龟子用衣袖掩面。

“你听着,龟子!筑地那儿是第一次,箱根那儿是第二次……”

“别说了,都是我不好。”

“这不是赔个礼就可完事的。菩萨虽慈悲,但屡教不改也会动怒的!我不愿意因为自己的宽容而这样屡遭伤害。”

“所以我承认是我不好,向你赔礼。这真的全怪我不好。”

“那么龟子,今后你不能再做那种不体面的事了,我们约定,要是你再犯,那么就得听任我的处置。”

“行。”

“光口头说不行,得立字为据。今后再有此事,龟子,你听好,你可别误解我的心情,下次你再做这种不体面的事,我用你的名义送给你的邮船公司和钟纺公司的股票……都得还给我……”

“瞧你,那……”

“所以,我要你别辜负了我的好意。我并不是为了要讨回送给你的东西才这样说的,只是不这样做,问题就不能根本解决。龟子,总之,这次是第三次了,你得好好想想了。”

龟子猛地伏倒在地,从掩面的两袖间漏出了轻轻的哭泣声。室外天色尚未全暗,屋里却不知何时已点亮了灯。川桥无可奈何地望着伏倒在地的龟子,慢慢靠近她并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肩头说:

“龟子,有什么事可值得这样伤心呢?”

龟子还是伏在地上,犹如婴儿寻找母乳似的摸索着抓住了川桥的手,声泪俱下地大叫一声:

“你这个人呀!”

川桥的双手抱起龟子说:“别哭了。”语调之中充满由衷的怜悯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