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第2/2页)

鹤崎正在看一份油印的文件,听到俊藏说话便伸懒腰似的直起身子来,双手抱着头问:“昨夜去了吗?”

“不是被叫到横滨去了嘛。在回家的电车上碰到了辰龙、桃助和另外两三个人……”大概为了不让隔壁房里做勤杂工的学生或旁人听见,俊藏站起身来伸长脖子凑过去说,“她们说是去横滨看戏归来。于是,到新桥后我便去那儿坐了坐,回到家一点多了,她的脸上‘气压很低’哪!”

“这究竟是什么缘故啊?根本不必那么介意嘛!拿她和我老婆相比可能不太礼貌,不过,现在我家那位已经麻木昏聩了,即便是当初,她对这种事也从不多啰唆。也许是我搞得太厉害,她已经麻木不仁了吧。”

“你家那些孩子够夫人忙的,情况完全不一样。”俊藏在煤气炉边上点燃烟卷。

“可夫人为什么做不到呢?在我看来,你是无可挑剔的,也许是夫人太神经质的缘故吧。”

“去年起似乎变得厉害起来了,稍微晚回一点就不行。”

“说来我也很少到你家拜访,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去了。因为从老先生还健在时起,我就做过许多失信的事。”

“哪有的事,这是你兴头上说的开明话吧。”

“是嘛。不过,女人们的开通实际上就很难捉摸。假若她们心里确实开通的话,嘴上反倒不肯说开明话了。”

“是啊,这看来倒是个真理。”

“到那种地方去,男的比女的老实得多。只要听到几句好话,男人便会乘兴说出一切秘密。可是,根据我的经验,对女人是不能讲真话的,哪怕是再明显的谎话也无妨,只能说些让她们听了高兴的话。”

“哈哈哈哈,所以说你的家才那么和睦啊。”

“谈不上和睦,不过也不会成为妨碍。我喝醉时,无论回家还是在外过夜都绝不承认是去玩的,这样做的效果确实不错。”

“听说佐竹家里的那位也很厉害哪,不过,这一阵好些了吧。”

“那位是个例外,抓住那么严谨正经的人横加指责,那模样怎么说也是病态。”

楼梯上传来一阵麻底草屐的走路声,一个十四五岁的学生打开门说:

“来了一个女人。”

冷不防冒出这么一句话,俊藏和鹤崎听了都吃惊地回过头去。

“她说……是看到报上广告后才来的。”

“噢,是应聘的办事员哪。”鹤崎说着,弹去落在文件上的烟灰,把文件放到一旁问,“是个什么样的女人?是不是像以前在这儿的那位坂田小姐那样的?”

学生表情尴尬地说:“好像还要瘦一点。”

“总之,先见一见吧。”他用下颏吩咐把她带到隔壁房内,随后站起来说,“没经验也不怕,只要能清楚地传达电话内容就行。”

“就是嘛。”

“工资就照以前那个一样付吧,当然,这要在面试之后宣布。”

听到脚步声进了隔壁的会客室,鹤崎这才咳嗽着走出办公室。

俊藏依然站在炉边望着窗外,这时,电话铃响了,他走到墙边摘下听筒。

“喂……是千代子啊……是我……现在出去吗?……好……已经没别的事了,到时间我会去的……好,回头见吧。”

俊藏很早就决定这一天和妻子千代子一起去帝国剧场,他挂断电话,同时看了看时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