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第4/5页)

“哦,该死,”她大声地说道。她的声音撞击到墙壁产生回音,嘲笑着她自己。他们之前扔掉剩下的防潮布的时候把那个工具袋扔在了建筑工地。某个斯洛伐克人现在应该将其中的一些捆在腰带上吧。

她闷闷不乐地从卫生间出来。她本打算回到厨房去拿把刀试一试,与此同时她发现了一个壁橱。那是一个很大的壁橱,那个空间曾经是通往一楼的楼梯。出于某种原因,她理所当然地接受了走廊的狭窄和走廊尽头的急转,因为维斯塔的地下室就是这样,走廊也许更窄。哦,现在这样就对了,她心想。我应该想到即使是像他这样的人也应该有个吸尘器藏在什么地方。

她花了好一会儿才弄明白这个门是怎么开的,一直用她的指甲抠着门缝,直到她试着推了一下,门打开了。这里足够大足够深,足以改造成一个衣帽间,如果他想要一个的话,尽管像他这样体形的人应该不能轻而易举地使用它。相反的,这里堆满了更多堆在客厅的那种垃圾:戴在胳膊和腿上的沙袋,一个熨衣板,一个老式的留声机和一盒黑胶唱片,一个真空吸尘器,一个旧的轻便扶手折椅。一系列狭窄的架子钉在墙上,在门里面有很多盒小玩意儿:电灯泡,螺丝钉,钉子,强力胶,保险丝,电池:而在靠后面的地板上,出现了另一个工具箱。

“啊哈!”她得意扬扬地叫道,快乐地冲过去,把它拽到有光的地方。工具箱有着那种可以分成两半的箱盖,箱盖下面是一个塑料托盘,托盘上隔开的小格子里有更多同架子上一样的垃圾。她拿起塑料托盘放在地上,期待在下面的空间里发现一些工具。回头再看向里面——接着惊讶地深吸一口气。

那不是工具,是钱,很多很多的钱。十英镑、二十英镑、五十英镑的纸币,按照面额整齐地堆叠起来。雪儿看着这些钱,瞳孔都放大了。现钞几乎堆满了这个箱子。这里一定有成千上万的英镑,就在这个壁橱里。

“他妈的太好了。”她说道。

她几乎不能忍受伸手去触碰它,以防它像一些童话里的微光一样在她手掌下消失。然后她还是伸出手去,感觉到那是真实的,发出一声惊讶的叹息。充满负罪感地回头看了看,忽然期待有人进来发现她在这儿,接着又一次触摸着它。

她重重地坐在又硬又冷的地面上。她现在毫无疑问地理解了人们说头脑发热是什么意思。这里真的有上万英镑,她心想。成千上万英镑。这就是为什么这间公寓看起来像是个鬼地方,为什么这里的一切看上去马上就要土崩瓦解一样:他一直把收来的租金存在这楼梯下面。

她捡起一沓五十英镑的纸币。一大把,也许有三英寸厚。她仔细看着它,就像一位昆虫学家看着某个他们听说过但没见过的昆虫物种一样。

这纸币完全是真的。她不知道她手里拿着的是多少钱,但是她怀疑这些比她从出生到现在所拥有的钱要多得多。漂亮又柔和的红色,女王安详整洁印在一面上,戴着假发的家伙们印在另一面上。纸张的质感本身就能让人感觉到奢华。

我不能,她心想。我不能。我不可以。哦,天啊,我可以用它们来做的事情。我们所有人可以用它来做的事情。但是我不能这么做。这可能会破坏我们的计划。我们所做的一切已经是个错误了。我知道的。但是那是个我能接受的错误,那个错误可以阻止一系列其他的错误发生。但这个?

她将纸币展成扇形,将它们贴在鼻子上嗅着。它们闻起来像是——钱。绝妙的钱。无比绝妙的钱,所有自由的根源。那些真的相信“金钱不能买到你的幸福”的人都是那些生来就不会为钱发愁的人。

透过客厅那扇开着的门,她能看到地板上那具正在融化的尸体。悲惨的一生,悲惨的死法。没有人为他哀悼,没有人关心。他死掉是因为他到最后都非常贪婪,因为他对他自己东西的喜爱使他觉得一个老妇人的生命无关紧要,而且他甚至都没机会花这些钱,从没享受过他的生活。只是把钱藏在箱子里,靠着坐在他的沙发上看着电视机里别人过着他们自己的生活而过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