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第3/5页)

她将窗户推开:“你好,亲爱的。”

“你好啊,”雪儿回应道,“房间打扫得怎么样了?”

“哎,你知道的,”维斯塔说道,“你这是从哪儿回来啊?”

“学校,”雪儿答道。她们两个人都知道这是个谎言,但她们之间有个不成文的约定,那就是只要雪儿看上去在努力提升自己,维斯塔就不会说什么。

“你回来得挺早的呢。”从雪儿的阅读能力来看,维斯塔猜测雪儿根本没有到她建议的任何一所学校报到。我必须对此做点什么,她心想。也许我可以自己教她?她又不是因为笨才不去上学的。

“今天课少,”雪儿说道,“这天实在太热了,很难集中精力。”

“我想是这样的呢。你有时间来我这儿喝杯茶吗?”

雪儿假装看了看她并没有的手表:“可以啊。”

“后门开着呢,下来吧。”

她步履蹒跚地走向厨房,准备把水壶放在炉子上烧水。当她走进那敞开的门时,那股臭味扭曲了她的脸。她需要找房东再次说说这下水道的事儿。厨房的洗碗池已经快一个小时还没有排空里面的水,漂在水面的油脂在溢流口下面一英寸的地方开始凝成固态。每个月她都要花五英镑在各种化学品上使这下水道口保持通畅,但现在这下水道似乎一点都不管用了。在她度假之前房东过来倒在下水道里的那瓶玩意儿一点用都没有,可能就是从英镑支架买的一加仑漂白剂。他那个人就是能不花钱就不花钱。

花园一侧的门吱呀一声开了,雪儿出现在台阶顶端,小心翼翼地在花盆之间选择落脚点。

那只叫小古怪的猫从她身后殷勤地小跑过来。它一定躲在某个阴暗的角落里等着她回家。它真的非常黏雪儿呢,维斯塔想着,这是好事情,给它自己找了这么一个好朋友。她也很想将它养在身边,但是在它还没吃完第一听伟嘉猫粮之前,房东就会以此为借口解除她的安全租赁合同。雪儿已经摘掉了假发,将它拿在手里来回摇晃,就像摄政时期的淑女拿着扇子一样。她的头发全部束在脑后,露出脖子让汗蒸发掉。

“外面实在是又热又闷。”她说道,开始沿着有缺口的砖砌台阶向下走。闻到下水道的味道后做了个鬼脸。“臭死了!”她继续说道,拿着假发在面前挥动,仿佛这样就能将这股恶臭扇走。她还真是个孩子呢,维斯塔再次想到。真是难以置信,青少年就是这样:有时候装得像是二十五岁的成年人,下一秒又像是七岁的小孩子。“这味道也太恶心了,是吧?”

“是下水道,”维斯塔答道,“这次又堵了。”

“他需要给通下水管道的公司打电话,那个卑鄙的老杂种。”

“我一直告诉他,就是楼上那些小厨房。把培根上的肥油直接冲到下水道里。”

雪儿摇了摇脑袋,说道:“不是我。”

“是的,好吧,因为你平时只吃比萨和巧克力。这些下水管道是为家庭住宅设计的,而不是同一栋楼里的好几个公寓,而且他得处理这个问题。总有一天有人会因为食物中毒进医院,而这个人很可能就是我。牛奶和两勺糖,对吗,亲爱的?”

雪儿蹦下两级台阶,一蹦一跳地进了她的门,说道:“谢啦。”

“我们去花园喝茶吧,”维斯塔建议道,“远离这个味道。”

她把雪儿的茶杯递给她,跟着她走进阳光中,经过她的盆栽香草花园。在她们路过的时候,来自鼠尾草、迷迭香、罗勒和薄荷的芳香从被晒得发烫的灌木丛边飘过来。

现在这才是一个花园应该闻起来的味道,她心想,心里在看到这一小块从荒芜被她建起的文明后感到了喜悦感的膨胀。

这是个大花园,比伦敦一般的花园要大一些,铁路沿着花园的一端而建,避免了它因开发而被划分出去。维斯塔一辈子都在保持着花园前三分之一部分的整洁。这是她从孩童时期就为家里所做的贡献,给她妈妈深色的家增添了香气和颜色,而对园艺的喜爱从那时起便伴随了她的一生。狭窄的花圃里种着鲜艳的一年生植物,在蔬菜水果店打折的时候被一盆一盆搬回来,环绕着一小块修剪整齐的草坪,草坪上两把复古的帆布躺椅展开在阳光下。在花圃的另一边,有一片乱糟糟的长到了一英尺高的杂草,由于无人打理而渐渐地形成一片干草地,一株杜鹃花即使在这样的天气也显得湿漉漉的,几株成熟的李树由于一些维斯塔不知道的虫子所害长得矮小,一堆杂乱的碎石、篝火的灰烬和牛筋草围绕着一间摇摇欲坠的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