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火葬归途(第3/4页)

“哟!是你啊!你自己也很晚回来嘛!”一马显得有些惊讶地说。

“跑去温泉旅馆那里买卡尔莫宁,想看能不能碰运气买到战时留下的药品,没想到被由良婆婆抢先一步。”

“原来如此。那间温泉旅馆的存货最近可成了抢手货呢!写封信叫我先帮你买下来不就得啦!我去草林寺商谈关于妹妹葬礼一事,没想到没半个人在,只好坐在本堂发呆了三十分钟。”

这时,从大门方向的斜坡出现手电筒一晃一晃的光影,原来是海老冢医生。认出是我们后,他愣了一下,才对我们打了声招呼:

“王仁豪杰也化成一缕烟了吗?”

王仁化成了一缕烟。居然从这家伙口中听到我心里的话,难不成这家伙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不只王仁,大家终究都会走上这条路。海老冢这家伙不知在叨念什么,恍惚的我仿佛被敲了一记。

这时,我突然惊觉一件很糟糕的事,脑中开始一片混乱。

我刚向一马提过,稍早前和攀上山谷小径、准备往村道走去的三人道别时,也提过同样的事,那就是我说我要去温泉旅馆买卡尔莫宁。王仁陈尸现场,发现玻璃瓶内掺有安眠药。此外,珠绪小姐的枕边也散落着可疑白色粉末。老天,我竟然忘了这事。

我还一副故意夸耀自己常用卡尔莫宁似的,演技真是拙劣。很在意会被大家视为嫌疑犯,心情马上变得郁闷,不太愉快。

和海老冢医生在厨房入口分手,我们绕过花园往别墅走去时,看到四位僧人、多门老爷和由良婆婆,一起坐在白天还是灵堂的主屋大厅用膳。

一马走近大厅走廊,问:“这是怎么回事啊?和尚们怎么会在这里?害我一个人傻傻地在本堂坐了三十分钟呢!”

“诗人还真是不解世事啊!”多门斜睨一马一眼,不屑地说,“做完法事,本来就该招待僧人用斋,这是日本自古以来的习俗啊!”

“请问有什么事吗?”老僧人微笑地问一马。

这位僧人战前曾在大学教授印度哲学史,是日本知名的佛教学者,因为出身此村落,所以战时便回来村中禅寺避难,是位光看外表完全看不出是位学者的穷酸老僧。

“没关系,不打扰您用膳,明早再请教您就行了。”

一到客厅,晚餐已经准备好了。一落座,内海便开口说:

“我今天坐大八车回来,从拉车的村民那里听到一件很妙的事。虽然凶手可能就在我们之中,不过也可能不是。听说逃到村子的避难者中,有个行为怪异、似乎是退伍军人的文学青年,听说是个政治狂热分子。他说过,像王仁那种色情作家要是不杀掉日本就完了之类的话,还掏出怀中短刀在村民面前耍弄,说什么要用那把短刀杀了王仁。那个人也很讨厌珠绪小姐,说什么那种女人会让日本亡国,听说警方也盯上那男的了。”

一马听后一脸疑惑,说:

“那男的不是来避难的,其实是村子里土生土长的制图工,叫奥田利根吉郎。后来跑去从军,退伍回来后家被烧掉了,妻子也行踪不明,所以才变得怪里怪气。其实他在从军时行为就明显偏差。当时他在中国北方服役,开始崇拜孔子,现在他暂住的房间窗户上,也挂着什么孔子研究所、论语研究会之类的招牌呢!当然这些都是听说的,某天,他在路上碰到王仁,想上前向他理论什么时,被王仁用枪吓退。瘦弱单薄的他根本威吓不了王仁,只能像斗败的小狗夹着尾巴逃走。批评王仁是色情作家的他实在很妙,居然写过奇怪的信给内人。”

只见彩华夫人也一脸困惑:“不是什么情书啦!不过还是和王仁有关就是了。说什么不要被王仁这种色情作家给骗了之类的。”

“我是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很奇怪,不过这形容倒很贴切呢!被王仁弄伤后,他到我的医院包扎,只是轻微擦伤而已。记得他那时曾这么说:‘有臂力的人都是暴力分子,什么体力、精力都不是文化产物。’大概是这样,可能脑筋真的有点不太正常。那时他还说,歌川多门曾写信给丑怪的卖春女呢!没想到对方连理都不理他。他并没有指名道姓是谁,只说是妓女之间在谣传。”海老冢又说了令人不太愉快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