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第2/4页)

马松想去游泳,但他妻子与雷蒙不想去。我们三人走下海滩,玛丽立即就跳进水里。马松与我,稍为耽搁了一会儿。他说起话来慢吞吞的,而且,不论说什么,都要在前面加一句“我甚至还要说”,其实,他并没有补充什么新意。谈到玛丽,他对我说:“她真了不起,我甚至还要说,真是可爱。”接下来,我就不去注意他那句口头语了,一心在享受阳光晒在身上的舒适感。沙子开始烫脚了。我真想下水去,却又继续将就了他一会儿,最后对他说“咱们下水吧”,就一头扎进了水里。他也慢慢地走进海水,直到站不住了,才钻了进去。他游的是蛙式,游得相当糟。我只好扔下他去追玛丽。海水清凉,游起来很舒服。我与玛丽双双游远了,我俩动作协调,心气合拍,共享着同一份酣畅。

到了宽阔的海面,我们仰浮在水上,我的脸朝着天空,微波如轻纱拂面,使嘴里流进了海水,而袭袭面纱又一一被阳光撩开。我们看见马松游回海滩,躺下晒太阳。远远望去,他俨然一庞然大物。玛丽想和我搂在一起游,我就从她身后抱着她的腰,她在前面用胳臂使劲划水,我在后面用脚打水,鼎力相助,轻轻的水声不绝于耳,直到我觉得累了。于是,我放开玛丽,往回游去,姿势恢复了正常,呼吸也就自如了。在海滩上,我俯卧在马松旁边,把脸捂在沙里。我对他说:“真舒服。”他表示同意。不一会儿,玛丽也上岸了。我翻过身来,瞧着她走近。她浑身海水淋淋,长发甩在后面。她紧挨着我躺下,她的体温与阳光的热气,使得我昏昏入睡了。

玛丽推醒我,告诉我马松已经回去,该是吃午饭的时候了。我立即站起来,因为我饿了,但玛丽提醒我,今天我还没有吻过她呢。这是实情,不过,我一直是想吻她的。“来,到水里去。”她对我说。我们朝海水跑去,迎着细浪就游了起来。我们蛙泳了几下子,她紧贴着我,我感到她的大腿蹭着我的大腿,这时我想占有她。

当我们回木屋的时候,马松已经在喊我们了。我说我很饿。他立刻向他妻子表示,他喜欢我这么不讲客气。面包香脆可口,我狼吞虎咽,把自己的那份鱼也吃个精光。接着上桌的还有肉与炸土豆。我们一声不吭地吃着。马松不断地喝酒,还老倒给我喝。用咖啡的时候,我的头有点昏昏沉沉了,因此,我抽了好多烟。马松、雷蒙和我,合计八月份再来海边一起度假,费用由大家分担。玛丽忽然对我们说:“你们知道现在几点钟吗?才十一点半呢。”我们都有些诧异,但马松说,我们的午饭吃得太早了,不过,这也很自然,肚子饿的时候,也就是该吃饭的时候。我不知道为什么,玛丽听了这话竟笑了起来。现在想来,当时她是喝多了一点儿。马松这时问我是否愿意跟他一道去海边散散步。“我妻子每天午饭后都要睡午觉,而我,我不喜欢午觉,我得活动活动。我总跟她说,这对健康有好处。不过,要睡,是她的权利。”玛丽说她要留下来帮马松太太刷盘子。那个矮个子巴黎女人说,要刷盘子,就得把男人都赶出去。于是,我们三个爷们儿就走了。

太阳几乎是直射在沙滩上,它照在海面上的强烈反光叫人睁不开眼睛。海滩上一个人也没有。散落在高地边缘、俯临着大海的那些木屋里,传出一阵阵刀叉盘碟的声音。石头的热气从地面冒起,叫人喘不过气来。开始,雷蒙与马松谈了一些我不认识的人与事。由此我才知道他们两人相识已经很久,而且,有一段时期还住在一起。我们朝水面走去,然后沿海边漫步。有时,层层海浪卷来,把我们的帆布鞋也打湿了。我什么也不想,因为我没有戴帽子,太阳晒得我昏昏欲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