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悬丝傀儡(第4/9页)

行至马旁,那中年文士突然摇头晃脑、吟哦讽诵起来:“落魄江湖载酒行,楚腰纤细掌中轻。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哈哈哈,聚欢别苦,教人生死相许啊……”

听到这里,冯慎与肃王皆是一惊。这分明是话中有话!

“先生请了!”冯慎赶忙下马,冲那中年文士一揖到地。

“嗯,还算是知礼,孺子可教也,”那中年文士停住脚,打量眼冯慎。“说吧,什么事?”

“适方才闻听先生之言,似有所指……”冯慎又看了看那女尼,道,“不瞒先生、师太,我们正在寻人,若二位知晓些……”

“不知!不知!”那中年文士一瞪眼,喝道,“你小子不光偷听我说话,还敢偷瞧我这俏师妹!?怎么读的圣贤书!?不知道‘非礼勿听’、‘非礼勿视’吗!?”

“阿弥陀佛”,那女尼宣声佛号,嗔道,“师兄,你莫要妄造口业了!”

“也是,非礼勿言!”中年文士一捂嘴,“那我不说话了!”

这文士举止虽怪诞,却不似那类酸腐狂生。并且他言语间带着弦外之音,肃王听了,怎能不心急?

于是,肃王翻身下马,拱手道:“在下寻人心切,恳请先生指点迷津!”

冯慎也道:“望先生成全!”

“唉,君子成人之美”,中年文士道,“算了,给你们点拨下也是无妨……”

肃亲王执礼至恭,逊身道:“先生请讲。”

文士道:“出南门候着,留意返程车驾。”

“就这些?”冯慎追问道。

“这些还少?”中年文士不悦道,“你是嫌我词不达意吗?”

“不敢”,冯慎赔笑道,“后学愚钝,劳先生详细告之……”

“得寸进尺,贪猥无厌!”文士怫然变色,朝女尼道,“师妹,咱们走!”

“先生留步!”冯慎急了,忙阻在文士身前。

那文士冷笑一声,“别纠缠我们了,若再不动身往南门赶,只怕要误事了!”

冯慎还欲问,肃王却拦道:“先生不肯明言,只怕有他的难处。”

“这便对了,”那文士哂道,“强人所难,非君子行径。”

肃王朝文士与女尼一揖,“初识尊范,还未请教二位高姓大名?”

文士将折扇一敛,“我二人野鹤闲云,不通名号也罢。”

“交浅言深,是我冒昧了”,见他们不肯透漏,肃王便不多问。取了只沉甸甸的元宝,面呈二人眼前。“些许酬资,聊表谢忱……”

“哼,好阔的手笔!”文士正眼也没瞧那元宝,转而来到冯慎身前。

冯慎怔道:“先生还有何见教?”

那文士将冯慎打量一番,摇头叹道:“小子,还差得远呢……”

冯慎不明所以,问道:“先生之意是?”

“多长进吧!”文士拿扇骨拍拍冯慎肩膀,遂与那女尼头也不回地离开。

“先生,这点敬意……”肃王还想追上,却被冯慎一把拖住。

“王爷”,冯慎沉着脸道,“我们赶紧走!”

看冯慎模样不对,肃王奇道,“你脸色怎突然变这么差?不舒服吗?”

“卑职没事”,冯慎急道:“还是速去南门,寻绣娘姑娘要紧!”

“好,那走吧!”肃王点头,与冯慎双双上马。

骑在马上,冯慎心有余悸,背心已全然让冷汗打湿。临别前,那文士曾以竹扇轻拍冯慎肩头。冯慎当时,并未察觉出异样。可一抬腿,却见足底的硬砖道上,居然陷下两只脚印!

那文士锋芒内敛,却身负绝技。硬砖道上压出的足迹,显然是那文士透力打出。更可怕的是,受此巨力传导,冯慎竟全然无知。

万幸那文士没怀敌意,若他欲下杀手,此刻的自己与肃王,必是横遭非命!冯慎越想,越觉后怕。一面挥鞭驱马,一面不住回望。确定见不到那两人了,这才长长地舒出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