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红粉骷髅(第7/9页)

“怎么没有?说酸不酸、说臭不臭的,”鸨母招呼其他人道,“你们都过来闻闻。”

粉头们一闻,纷纷掩起鼻子,“哎呀!难闻死了,这是什么鬼味道啊?”

绣娘微微蹙眉,说道:“近几日都是南风天,许是匣里受了潮。”

鸨母使个心眼儿,“那你快取出来瞧瞧,别让潮气把筝板子蚀了!”

鸨母这话,醉翁之意不在酒。她借个幌子,想探探匣中是否另藏它物。

绣娘没点破,反而顺从地将筝抱出。一边抚着雁柱,一边自言自语:“这筝板,由上佳的硬桐木所制,料想应该无碍……”

趁此机会,鸨母连忙偷眼去瞧。可匣子中,除去那几支铜簪,确无别的东西。

鸨母狐疑地看了绣娘一眼,不得不罢休。“既是受潮,赶明儿就去把匣子晒了。”

“好,”绣娘应道,“明个儿就晒。”

鸨母干咳两声,又道:“绣娘,念你初来乍到,抓掐小秋艳这事,我便先不追究。你要没事,就多听多瞧,跟你这帮姐妹们,好好学学规矩。若再没轻没重的,我定不饶你!”

“谢妈妈不罚,”绣娘诺诺连声,“绣娘再不敢了。”

“记下就好!”鸨母刚想转身,突然又想起一件事。“哎?差点忘问你了!绣娘,咱这里空厢房可是不少啊,你咋就单挑了这间破屋?”

“这间屋子很好啊”,绣娘笑道,“又通风、又清静。等得天热时候,窗外那棵大槐树,恰好能纳凉……不瞒妈妈说,绣娘吃过苦楚,能有片瓦遮身,已是心满意足了。”

“随你!爱住就住吧,我不管了!”鸨母有些不耐烦,小声嘀咕了一句,“有福也不会享,真是贱皮子……”

绣娘扭过脸,只当是没听见。

鸨母想了想,又道:“铺盖什么的,都弄干净点啊。别等着客人来了,再寒碜着人家。要是缺什么、短什么,就来问我讨!”

“嗯”,绣娘道,“赶明儿我再仔细归置下,若缺短了物什,少不得要叨扰妈妈。”

“那你先歇着吧。养足了精神,好好给我赚银子!”鸨母说完,便朝其他粉头一招手。“走吧!都别傻愣着了,该干吗干吗去!”

送众人离开后,绣娘便将房门紧紧反掩。望着屋顶上一根根鱼骨似的桁条,绣娘嘴角一翻,竟笑得分外诡异。“这屋子……是该归置一下了!”

自打绣娘来了,这莳花馆的生意,比以往又热闹了几番。整片胡同里,都知道那莳花馆中,新纳了一个叫绣娘的美娇娥。常往来的恩客,自是不必说,几乎是逢夜必至。就连那外地偏郊的,也都慕着名头远道而来,撒下银钱无计,只为一睹绣娘容颜。

恩客之中,不乏那种风度翩翩的富家公子。可任凭他们出价几何,绣娘也只肯应酬着陪酒弹筝。别说那求爱央欢,就是连一亲芳泽,都比登天还难。

见绣娘守身如玉,鸨母私底下也劝过几次。无奈每劝一回,绣娘都以这样那样的理由推脱。念在绣娘赚下不少银子,鸨母也不多强求,任由着她去。

沾着绣娘的光,莳花馆挣了个钵满盆盈。没事的时候,鸨母常爱朝柜台里钻。一面拨拉着小算盘,一面喜得合不拢嘴儿。

同样笑逐颜开的,还有那冯家大院里的冯慎。这一天,冯慎正于厅上端坐,突然冯全跑上堂,说是老府尹沈瑜庆,托人捎了封书信来。

冯慎大喜,赶紧拆函观瞧。只见那信中说道:因肃亲王联合一帮大臣上疏,朝廷已对袁世凯心生戒惕。迫于压力,袁世凯将各项兼差辞去,并交出北洋一、三、五、六镇的兵权。此外,朝廷还颁下旨意,擢沈瑜庆为江西布政使,督募一省钱粮要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