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初至沉渊(第3/10页)

那瘸腿汉子也言道:“大哥说得不错,这群强人素来行事狠辣,我们小小城邑,不知叫他们祸害过多少次,哪一家跟他们没有血仇?侠士觉得我二人下手不容情,但凡多来几个,我还是这般做法。”

展昭默然,顿了一顿,叹气道:“我看他们进退有度,对阵时颇有章法,倒不似一般的匪盗。”

那老者冷笑道:“侠士也看出来了?什么剪径匪盗,分明就是流散的兵勇,在军中学了本事,却来与我们这些百姓为难。”

说话间,那姑娘已整衣过来,向展昭盈盈拜倒,叩谢救命之恩。当下两两厮见,才知这姑娘叫旗穆衣罗,那老者是她的父亲,名唤旗穆典,那瘸腿汉子是旗穆典的二弟,名唤旗穆丁,皆因原先住的地方频犯兵火,这才举家往就近的县邑去,未料半道之上遭人剪径。

旗穆一家感念展昭救命之恩,邀他同行。展昭因想着此地荒僻,一来可以沿途照应,二来进入县邑,也便于打听端木翠的消息,当下颔首以应。

旗穆典和旗穆丁草草掩了那几人尸身,这才重整车马上道。这一路倒无多话,入曙时分行至安邑,竟是一个再小不过的城邑。低矮城楼之上亦无守兵,进得城中,只一条主街,因着时候尚早,亦无人气。

旗穆典叹道:“西岐军过境,守军望风而逃,只留下我们这些百姓遭殃。”

展昭心头一震,忍不住道:“西岐军过境?”

旗穆丁奇怪地打量了展昭一眼,道:“展侠士竟不知吗,西岐丞相姜子牙的军帐就在数十里外。只是人家一心要拿的是崇城,从安邑绕城而过,连驻守兵丁都未留下。”

展昭又惊又喜:“姜子牙既在,他旗下兵将也都在?”

旗穆典嗤了一声道:“这点何消用问?姜子牙连攻两次崇城无果,急招四方兵将驰援。现放着崇城外猛将如云,这两日还源源不绝有兵将到,只待时机一到,这崇城……唉,这崇城……”说到此处,摇头叹息。展昭略一思忖,已猜到旗穆一家必是殷商属民,是以对姜子牙攻崇城,颇多嗟叹。

说话间,已行至街中一户大宅之前,旗穆丁先下车,一瘸一拐前去叫门。旗穆典向展昭道:“亏得之前在安邑置产,否则兵荒马乱,还不知往何处去。”

展昭心下踌躇一回,忍不住道:“老人家,听闻这西岐军中……”

话未说完,门扇吱呀一声打开,一个蓬头垢面的少年探首出来,迷迷瞪瞪打量面前之人。旗穆丁一拐杖打在他膝上,怒道:“狗崽子,连主人都不识得了?”

那少年吃了这一痛,反打个激灵清醒过来,待看清面前之人,惊喜莫名,忙将门扇大开,一边厢出来搭手,一边厢大声向门内道:“老太爷、二太爷并姑娘都回啦,还不起来!”

旗穆典呵呵一笑,携了旗穆衣罗的手向门内去。旗穆衣罗行了两步,回头见展昭仍是立于当地,忍不住轻声道:“展侠士?展侠士?”

展昭这才反应过来,微微一笑,提襟缓步跟上,忽觉面上一凉,再抬头看时,云天之上暗灰色云气涌动,竟是暴雨来袭的前兆。

这一场雨来势极猛,展昭在风急雨骤之中沉沉睡去,睡梦之中,依稀觉得有橐橐步声,眼前模模糊糊,旌旗满目,似乎看到行伍之军无穷无尽,一惊而醒,细细辨时,果有沉重步声,似是铺天盖地而来。正惊疑时,听到外间有下人向旗穆典回话:“是西岐高伯蹇的军队,想来也是应令赴崇城一役的,绕过了安邑……”

原来如此,展昭放下心来,翻了个身,重又睡去。

眼见外间的事张罗得差不多了,旗穆典转身回房。刚进得门来,便见旗穆丁倚桌而站,腋下夹了个长条包袱,只是不住冷笑。

旗穆典忙转身将门扇掩上,伸手抹了抹额上冷汗,低声道:“此次赖展义士相助,总算是有惊无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