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喵喵喵

头疼。

嗓子疼, 冷。

方怀以前是很少生病的。

山里水土养人, 他小时候喜欢到处跑,体力和身体都不错,连感冒都很少有。反倒是他养的几只动物,其中有一只就特别体弱多病,不仅眼睛瞎、还聋,方怀每天早上起来看它, 都担心它死掉。

他的身体很好,比方建国好得多。

一直到一个月前进城。

方怀其实每一个细胞都在排斥这里的许多东西,这不是他熟悉的生活。但他在强迫自己接受这些, 强迫自己融入他们的生活节奏。

不熟悉与不适应堆叠起来,酝酿了一场轰轰烈烈的水土不服。

方怀迷迷糊糊地蜷缩起来,眼睛紧闭着, 每一下呼吸都很艰难沉重。瓷白的皮肤上附了一层淡淡的薄红,少年的额头和鼻尖都在冒汗,却冷的发抖。

“我想回家。”

他蜷成了一团,眼睫微颤着,陷进一场又一场漫长的噩梦里。

“方建国,我想回家。”

室内空调明明已经调到了最适, 大夏天的,却还是很冷。最轻的羽绒被盖在身上都重的可怕。

从方建国去世到现在一个多月,无数记忆碎片一一涌过。他站在人群里, 却忽然很孤单。他被许多人喜爱着, 心里的某个角落却空荡荡, 只能一直一直逼迫着自己。

空气粘稠着附着上来,如水淹没了他的口鼻,潮湿的一层又一层——

直到他被人抱进怀中。

那个怀抱带着点水汽,如雪松的冷香,动作有些笨拙,似乎对这个并不熟悉。那个人迟疑一下,轻轻地伸手拍了拍他的背,又摸了摸他的头。

“我想回家。”烧得迷迷糊糊的少年嗫喏道。

人生病了都会莫名变得很固执又脆弱。

“方建国。”

方怀干净清朗的嗓音带上些鼻音。

记忆退回他最有安全感的那一段时间,把早已离开的人,又一次带回到他身边。

“方建国,你在吗?”

方怀又问了一次,这一次声音里带上点慌张。

那人沉默了许久。

最后他低叹一声,妥协道:

“我在。”

声音很好听,低沉醇厚,原本是冷淡的声线,被水汽晕染出无尽温柔的意味。

少年紧绷的脊背终于放松下来。

有人在他额头上轻轻一吻。

那个吻有一点笨拙,并不熟练,很柔软。男人做完这个,垂下眼眸,耳畔微微发烫,低声重复道:

“我一直都在。”

“不会走。”

“除非你……不想见我。”

方怀低低地嗯了一声。

吃过药、量过体温了,药物带来的困倦一点点袭来,但他的心脏仿佛还没踩到实处,不敢睡。

“你真的是方建国吗?”少年有点迷迷糊糊地问。

“……”

那人轻咳两声,含糊道:

“是。”

“你给我唱首歌,我想听,可以吗?”方怀又问。

那人:“…………”

他会很多东西。

但……不包括唱歌。

长久的沉默。

“嗯?”

少年微掀起眼睑,一双水雾蒙蒙的浅琥珀色眸子茫然地看着他。

“……”

“想听什么?”那人有些艰难地问。

方怀说了一个歌名。

又过了许久。

有些蹩脚的歌声低低地响起,甚至有点跑调,从咬字到节奏都不大对。

但出奇的,方怀在那歌声里一点点安静下来,呼吸逐渐平稳。

他睡着了。

那个带着些雪松味道的怀抱环绕着他,一点点浸到梦里,像是回到了许久前的一个冬天。

那个冬天的早晨,落雪堆积在窗外,方建国在屋子外面一边煮饭一边哼着歌。

小男孩抱着一只毛绒绒,躺在被窝里睡懒觉。养在玻璃缸里的鱼隔着玻璃,吻了吻他的额头。

连时光都很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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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恒星之光》决赛。

这是个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