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2/15页)

从罗密欧的言语和奉献精神来看,亚布里尔觉得他算不上一个真正的革命者。亚布里尔曾经研究过意大利恐怖分子的历史,发现他们对于暗杀国家首脑十分在行。他还发现他们其实是学俄国人的样——俄国人经过多次失败后,终于杀死了自己的沙皇。的确,“暴力基督”这个名字就是意大利人从俄国人那里借用的,亚布里尔十分憎恶这个名字。

亚布里尔曾经见过一次罗密欧的父母。他的父亲是一个毫无用处的混混,人类的寄生虫。他有专职司机、贴身男仆,还有一条大卷毛狗,这一切都只是他用来在林荫大道上吸引女人目光的诱饵罢了。不过这个男人的确举止彬彬有礼,除了他儿子之外,任何人都会喜欢上他。

罗密欧的母亲嘛,不过是资本主义体制下的又一个尤物,贪慕金钱和珠宝,还是一名虔诚的天主教徒。她衣着精致,女仆成群,每天早上步行去做弥撒。忏悔完毕之后,她就把全部时间用来寻欢作乐。跟丈夫一样,她也是个任性放纵、没有信仰的人,但是她溺爱他们的独生子,罗密欧。

好一个幸福家庭,父亲是马耳他骑士,母亲每日领受基督的圣餐,儿子则谋杀了教皇。这个幸福的家庭终于要遭报应了。尝尝被出卖的滋味吧,亚布里尔想。可怜的罗密欧,我会出卖你的,这可够你小子难受上一个星期呢。

除了亚布里尔自己加上的最后这一出小小的意外,罗密欧了解整个计划。“就跟下棋一样,”罗密欧说,“将军,将军,将死了。绝妙好棋。”

亚布里尔看看表,还有一刻钟,货车正在高速公路上以平稳的速度向机场开去。

行动的时候到了。他把部下带来的武器和手榴弹收拾到一块儿,放进一个手提箱里。货车在机场航站楼前停下,亚布里尔第一个跳下车。货车开到另外一个入口,其他人也跳下来。亚布里尔提着那个箱子,慢慢地穿过航站楼,同时四下张望着,以防被便衣警察发现。他没有看到什么检查站,于是就走进一家鲜花礼品店。店门内侧挂着一个小牌子,上面用鲜亮的红色和绿色写着“歇业中”。这就说明这家店可以进入,很安全,而且还不会有任何顾客进来。

店里那个女人长相平平,化着浓妆,头发染成金色,朴素的羊毛裙子用腰带扎得紧紧的,丰满的身体呼之欲出,但是她的声音温暖而富有热情。

“很抱歉,”她对亚布里尔道,“你应该看到牌子了吧,我们不营业。今天可是复活节呀。”不过她的语气十分友好,并不带有抗拒,她的笑容也十分甜美。

为了认出彼此,亚布里尔说出了一句暗号:“基督将要复活,但是我还得出差。”她伸出手接过他手中的箱子。

“飞机准点吗?”亚布里尔问道。

“是的,”那个女人说,“你还有一个小时。有什么变化吗?”

“没有,”亚布里尔答道,“不过你得记住,一切都看你的了。”然后他走出了花店。他以前从未见过这个女人,今后也不会再见到她,这个女人对计划的了解也仅仅到此为止。他在航班显示屏上又核对了一下时间表,没错,飞机将准点出发。

花店那个女人是百人先驱团中仅有的几名女性成员之一。三年前,她就被组织安插在这里做花店店主。这么长时间以来,她一直小心翼翼,同时又充分施展魅力,逐渐和机场航站楼的工作人员以及安保警察建立了友谊。她手段巧妙,一步步获得了信任,可以绕过检查站的扫描仪,帮助乘客递送包裹。她不经常这样做,不过隔三差五总会有那么一次。第三年的时候,她和一个武装安保好上了,只要那个安保招招手,她的包裹就可以不用扫描而直接过闸机。今天正是她相好的那个安保当班,因为她已经答应和他一起吃午饭,之后他还可以在花店的内间小睡一会儿,所以他才自愿要在复活节这天值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