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第4/6页)

方迪说:“也许我不该问,您是什么态度?”

张志诚反问:“你呢?”

方迪说:“我只是个传话的,没资格谈态度。”

张志诚说:“叶子农回答使馆人员说:我知道了,谢谢。我知道会是这样的,尽管我不希望这样。从我个人说,我内心肯定这样的人,我相信国家和社会也会肯定这样的人,他不是什么英雄、圣人,你甚至可以认为他就是个痞子,但是,他有底线。”

方迪说:“您尊重他的选择。”

张志诚说:“人各有志,看他的造化了。”

方迪觉得是时候该告辞了,起身说:“那您忙,我走了。”

张志诚说:“稍等。”拿起电话摁了个号码,说,“方小姐属于酒后驾车,安排人把方小姐和车送回去。”然后放下电话说,“我不是交警,就不追究你了。”

方迪很不好意思,说:“谢谢。”说完就告辞了。

方迪在楼下等了片刻,来了两个人,让她上了一辆车,另一人开着她的车,走了。

3

方迪被两位工作人员送到新居楼下,把车钥匙交还给她,就回去了。

回到新房,方迪把那份《方迪与慕容久关于“老九禅面”项目的投资合作协议》从书房里找出来,放进包里。张志诚已经申明必须要向她父亲通报有关情况,这就意味着今天晚上父母与她会有一次审查性的谈话,她需要把汽车、房子、老九、叶子农等等的一切都解释清楚。她本来是想等筹建公司有点眉目了再谈的,而“传话”使这场谈话提前了。

她拿出纸、笔,写了一个简短的提示,放在电话旁边。提示是——

传话的事:尽心了。

张志诚的表态:看他(叶子农)的造化了。

虽然她非常清楚老九的意图,但她还是尊重了叶子农的意志,那么她给老九的回话就成了一个问题,她不能撒谎,也不能清晰表达,所以只能用这种放大概念的方式去处理。

做完了这些,她心里突然空荡荡的。她想去车床加工厂看看,但是不能开车了,她自己都能在呼吸间嗅到酒气。她想给老九打电话告诉他已经见过张志诚了,但此时的纽约时间正是后半夜,人们都在熟睡。于是她打开电视,换了这个台换那个台,换了一轮却什么节目都看不进去。其实她并不是需要做什么,只是需要有个事做让心别老那么悬着。她知道,一直让她的心悬着的既不是父母的审查,也不是如何跟老九交代,而是她选择了尊重叶子农意志是做对了还是做错了?她无法给出一个能让自己心安的答案。

那天为接待老九特意购买的一套茶具已经收起来了,方迪又把它们拿出来,重新摆放一遍是件很琐碎的活儿,她就漫不经心地干着,以此耗时间……等茶具全部摆放好,烧开了一壶水,她就泡茶。她对茶道一点不懂,不是泡过了就是泡轻了,泡过了就兑点白水,泡轻了就当白水喝……多喝点水没坏处,有利于加速体内酒精代谢。

忽然门铃响了,她有些诧异,确切地说她只在这套房子里住过一夜,而且还是在醉酒状态中度过的,在这个小区没有熟人,也没有亲戚朋友知道这个地址。她走到门前透过猫眼观察了一下,见门外站着两个年轻军人。她打开第一道门,留一道纱网防护门。

其中一位军人问:“是方迪小姐吗?”

方迪说:“是我。”

军人说:“首长派我们来接你。”

方迪问:“哪个首长?”

军人回答:“方副司令。”

方迪说:“请出示一下证件。”

军人拿出证件打开,隔着纱网让方迪查验。

方迪看番号、兵种、相片等细节都没问题,说:“请稍等。”

穿上外套拎上包,方迪下楼上了军用吉普车,被两个军人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