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人皮刺字(第2/4页)

半夜,硃安世悄悄溜进婆娑宫。

太子事先已在婆娑宫找了个宫女做内应,硃安世按照商议好的,撕了一条布带,打了三个结,钻到侧院,将布带栓在左边第一间寝室门上。

第二天夜里,他又摸到那间寝室外,见窗台上果然放着一个小瓶子,便取了回去。

瓶子里是天仙踯躅酒,喝了可致人昏死,硃安世在扶风时曾逼那黄门诏使御夫喝过。

硃安世私下里向阿绣道了别,将那包写着孔壁《论语》的绢带托付给阿绣,让她藏埋在自己房内。白天做活时,他偷偷取出那瓶天仙踯躅酒,一口灌下,将空瓶交给阿绣,随即倒在屠宰台边,人事不知。

等他醒来时,躺在一张床上,韩嬉、樊仲子、郭公仲站在床边。

“醒!”郭公仲大叫。

“你个死鬼!”樊仲子笑着在他腿上重重拍了一掌。

韩嬉则望着他,微微含笑,眼中竟闪着泪光。

硃安世忙爬起身,头一阵晕眩,韩嬉上前扶住,轻轻让他躺好,柔声道:“还是这么急性子。”

硃安世嘿嘿一笑,问道:“这是在太子府?”

韩嬉点点头:“嗯,是博望苑,太子招待门客的地方。你的‘尸首’也是太子派人从宫中运出来的。”

硃安世忙道:“太子现在哪里?《论语》在我身上。”

郭公仲道:“没……见。”

樊仲子补道:“我刚才已经搜过你身上了,没见到什么《论语》啊。”

硃安世伸手解开衣襟,敞露出胸膛刺青花纹,笑道:“在这里。”

三人一起凑近来看,一起惊呼:“居然是字!”

硃安世将阿绣刺字的事说了一遍,三人听了,连声赞叹。

过了半晌,硃安世才下了床,但头依然发晕,便斜靠在案边,四个人对坐,畅叙离情。

正说得高兴,一个中年男子走了进来,衣冠华贵、气度雍容,硃安世一看便知是太子刘据,便撑起身子要站起来。

太子忙摆手道:“硃先生不必多礼,你身体还没有复原。”说着,他坐到正席,询问了一番,之后道:“我已经叫人准备好笔墨简帛,事不宜迟,现在就让他们开始抄录孔壁《论语》吧。”

“好!”

太子传命下去,不一时,三位儒生进来,宫人铺展竹简、安置笔墨。

硃安世脱下衣裳,先露出左臂,给那三位儒生解释先后次序,儒生们便看一句,抄一句。

整整花了三天,硃安世身上所刺《论语》才全部抄录完。

太子大喜,一边命人继续誊写,准备将副本传送给全国各地儒生经师,一边召集博望苑中的儒生们一起参研孔壁《论语》,并使人在长安城中到处传言,说无意中得到孔壁《论语》副本。

儒士们与《齐论语》、《鲁论语》逐字逐句对照,发现孔壁《论语》篇次有所不同,内文差异共有六百四十多字。

硃安世他们都不懂经学,念着驩儿安危,便求太子遣人去宫中打探消息。

没过两天,太子得到内报,天子和吕步舒都听到了传闻。大家都欢喜无比,等着下一个喜讯。

然而一连几天,宫中并无动静,据说卫真每天仍照旧在给驩儿送饭。

硃安世心里焦急,便恳求太子去天子面前替驩儿求情,太子却面露难色:“孔驩被囚一事,并未向外面透露,我若去说情,父皇定会问我从何处得知,更会怀疑孔壁《论语》外泄与我有关,一旦追查起来,母后都会受到牵连。你不要太心急,现在孔壁《论语》已经传了出来,再囚禁孔驩已经毫无必要。父皇巡游才回来,恐怕还顾不上这点事,再等几日,应该就会释放那孔驩了。此外——我本想让你常住在博望苑,但眼下孔壁《论语》泄出,那吕步舒定会追查此事,一旦发现你在这里……”

“我知道,我们这就走。”硃安世忙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