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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丫别呀,少喝点儿——”

“你少废话,你别管我,你给我倒上,倒上!”建成举着空杯,老黑只好给建成的空杯里倒上啤酒,“我告诉你老黑,我就爱操媳妇,谁的媳妇都成,以前咱年轻,有钱,不爱操自己的媳妇,爱操别人的,现在咱日薄西山了,咱不行了,咱只好操自己的媳妇了,我告诉你,老黑,咱这么多年朋友,我告诉你,为了晚上出来跟你喝酒,我白天就把我媳妇操了——你说我够不够朋友?”

“够朋友!够朋友!——哎,建成,你先把裤子提上,咱够朋友,你想想,你在东单体育馆保龄球跑道上脱裤子的时候,是谁给你穿上的?”

“我不记得了。”

“你把裤子提上,建成——”

“我裤子在哪儿呢?我怎么看不见呀?”

“你脚脖子上。”

“内裤掉了吗?”

“掉了,早掉了。”

“你骗人,老黑。”

“我没骗你。”

“你骗我了,老黑。”

“建成,建成——”

“你真的骗我了,老黑,我告诉你,老黑,你骗我了,你知道为什么吗?我告诉你,我已经一年多没穿过内裤了。”

建成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做出一付大失所望的样子,无须多讲,建成又喝醉了。

老黑穿一身深灰色金利来西装,黑色衬衫,打着一条上面画着一串老鼠的白色领带,活像一个大哥大,建成也穿一身西装,大大的白色棉布衬衫几乎拖到大腿中央,裤子确实掉了,因为建成刚刚上了一趟洗手间,可能是忘了系皮带便急着跑出来与我们喝酒说话。这种夜晚饭局,我经历多次,早已见怪不怪,而老黑更是轻车熟路。

事情起因于建成,他一个人傍晚逛美术馆边上的三联书店,买了一包书,忽然饿了,于是来到不远处的馨乐,喝了一杯酒后感到孤单,于是想到朋友,老黑正巧在附近带两个姑娘看人艺的话剧,于是过来一起吃饭,不久,人越聚越多,我也被从家中叫了过来,我到时建成刚刚喝醉了,大叫着要吃小鸡炖蘑菇,但馨乐没有这个菜,于是转来红宝乐,在转场的过程中,其他人见事不妙,纷纷溜走。

建成大醉之后,虽难缠,却极有趣,难缠是因为你没有醉,得照顾他,有趣是因为你也喝得大醉,于是与他一起共渡天伦之乐。此刻,他就是极有趣,因为我喝醉了,当然,老黑也没有幸免。

“老颓呢?”

“走了。”我答道。

“走了?”建成四下张望一下,“他不是要来看看你写的小说吗?”

“我忘了给他了。”

“你拿来,拿来——我看看,我看看——我要看看文坛的后起之秀在写什么。”

我把我刚写的小说打印稿递给他。

建成拿起我的稿件,二话不说,一下掷于地下,然后慷慨激昂地对我说:“周文,你这么年轻,为什么要把时间浪费在小说上面,你说,你为什么,放着钱不挣,酒不喝,小妞不操,你告诉我,为什么?”

“不为什么。”

“不为什么?我告诉你,我是过来人,我告诉你都什么人写小说,我告诉你写小说的都是什么人,我认识好多写小说的,我告诉你啊——”

“你坐下说,你坐下说。”

老黑拉着建成的衣襟让他坐下,老黑这样是怕建成摔倒在桌子上,一会还得收拾。

“你让我说,你让我说——”

“谁不让你说了——”

“我坐下行了吧,我坐下你就让我说了吧?”

“你说吧。”

“老黑,你的姑娘呢?”

我把目光望向两个姑娘,俩姑娘靠在一起,睡着了。

“建成——你帮我劝劝周文,叫他写剧本——我把姑娘送回去吧——都他妈喝多了。”

“老黑你走吧——开车小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