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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我来说,陈小露就是一个现实,起初,我遇见她,为她的一举一动所影响,于是,种种千奇百怪的情感就在我的心中应运而生,我渴望见到她,渴望与她交谈,渴望与她上床,为她狂喜,为她忧伤,为她颓废,为她不安,为她对我的态度而迷惑不解,我胡猜乱想,试图对我们的关系做出判断,试图对我的欲望做出分析,我思念、我渴望、我嫉妒、我多疑、我易怒、我敏感、我焦虑、我无奈,我叹息,事实上,我对她一无所知,只是道听途说了一些她的过去,以及从她的只言片语中获得某些关于她现在的信息,但是,就我所知的一切,似乎与我们的将来没有任何关系,稍一冷静,我便会意识到这一点,然而,从我遇到她的那天起,到我在饭店里等到她为止,我从来没有把她当做一个现实,而是把她当成别的什么,我用想象力把她置于另外一个世界,我把她当做我的天仙,除了得到她,还是得到她,似乎得到她,一切就会完事大吉,就像我写的剧本结尾一样,但是,那些结尾的后面是什么呢?我承认,我压根儿就没有想这件事,我没有想到,世上的一切事情居然没有一个结尾,那些事情只是在不断地发生、发生、发生,没有开始,也没有结局。也就是说,对于我和陈小露,我想到了很多东西,很多不着边际的东西,就是没有想到她与我一样,也是现实的一部分,我想我不该忽略掉“现实”这个至关重要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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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黑了。

我突然发现天黑了,发现自己置身于黑暗中。

我的周围不仅黑暗,而且悄无声息。

我感到了冷清。

于是,我打开所有的灯,顺手打开电视,我感到饥饿,一下午的写作让我在不自觉中喝了整整一暖瓶的水,当我拎起脚边的暖瓶时,竟发觉里面是空的,一如我的内心。

我拎起暖瓶,来到服务台,换了一暖瓶开水,然后回到房内。我把写完的东西存盘,关掉笔记本,再次出了房门,来到楼下的餐厅,中餐厅的菜单不错,就是我想吃的全没了,于是又走到西餐厅,我要了一份马来西亚式炒饭,一杯牛奶,一份奶油沙司烩玉米,一份焖牛肉卷,然后走到商品部买了一盒三五牌香烟,回到餐厅,等着饭菜上来,时间显得非常缓慢,菜左等右等不来,我在餐厅里四下留达,餐厅还算大,灯光稍暗,放着大路货的轻音乐,墙上挂着几幅只有饭店餐厅才好意思挂出来的蹩脚风景油画,服务员不多,男女各半,身穿制服,表情麻木,由于缺乏应有的培训,他们竟极不礼貌地分布在各个显眼的位置上,叫人看上去很不舒服,仿佛他们在看守你似的,此外,整个餐厅中吃饭的人也不多,大概都赶着刚刚结束的自助餐,好多尝几样菜。

我来到电话边,给赵东平打了个电话,不出我的所料,他正在洗澡,光着身子从洗手间跑到房内接电话,通过电话,他用不满的声调告诉我,这已经是第二次跑出来了,刚才他媳妇给他打了一个电话,说他中午走前没注意关严洗手间水箱的水,以至媳妇下班回家,发现浪费了水不说,挂在马桶边上的除臭剂也全被冲光了,他问我在干什么,一会儿游不游泳,我说我正吃饭,游泳的事儿吃完再说,给他打电话的另外一件不出所料的事就是,赵东平向我夸耀他刚才吃的自助餐:“三文鱼大虾随便吃!”——这是他的原话。

我挂下电话,回到饭桌边,炒饭上来了,味道还可以,后来上的牛肉卷令人失望,为了冲掉牛肉卷的怪味,我又要了一小瓶日本生力啤酒,啤酒全喝了,牛肉卷却剩下一大半,接下来的烩玉米情形更加不妙,还好有一杯牛奶,我喝掉牛奶,结束这顿晚饭,出了餐厅,回到房间门前,突然,我感到自己是那么不情愿进去,不愿一个人孤零零地守候在里面,于是走向赵东平的房间,到了门口,听到里面音量巨大的电视声,好像是一个谈论经济形势的专题节目,伴随着主持人的说话声,隐约还有刺耳的电动刮胡刀声,一想到要看赵东平刮胡子,我顿时打消了进去的念头,于是转身径直下楼,来到电子游戏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