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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回他就脸上堆着笑,从厨房里走出来,说话的底气明显不足了:真的没给我做?

柳秋莎就瞪着眼睛说:凭啥,你如今也退休了,我不伺候你了,女人咋的了,女人就该给你做饭?

邱云飞就说:那好,从今天晚上开始,我做饭。

柳秋莎又说:那咱们分工,以后中午饭我做,晚饭你做。

邱云飞又说:男女平等,行。

柳秋莎站起身,把自己碗里的面条分一半给邱云飞。

从那以后,人们经常可以看见,黄昏时分,提着菜篮子的邱云飞急匆匆地往家走。路上碰到了老胡等人,他们就大着声音和邱云飞打招呼道:大知识分子,咋的,也学着做饭了?

邱云飞就不尴不尬地说:男女平等嘛。

邱云飞走进厨房,刚开始显得有些手忙脚乱,柳秋莎抱着肩膀站在一旁,她不插手,只是笑。一会儿饭锅扑了,一会儿油烧着了,邱云飞就跟一个救火队员似的,东扑一头,西扑一头。

饭菜端上来时,邱云飞都为自己做的饭菜质量而感到脸红。

柳秋莎就敲着碗说:咋样,你知识分子有啥了不起,饭都做不好吧?

邱云飞就红着脸,很不好意思的样子。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邱云飞开始看一本菜谱了,他除了关在屋子里写作,剩下的时间就潜心研究菜谱。边看边实践,有时候做饭,就把那本菜谱书带到厨房去。

果然,过了没多久,邱云飞的厨艺大有长进,按柳秋莎的话说:行呀,知识分子,你的菜和饭店的差不多。

邱云飞就说:边学边干呗。

从那以后,邱云飞不仅承包下了晚饭,就是早晨和中午的饭菜他也包下了。

每天早晨,柳秋莎去遛弯儿,等她回来,邱云飞已经把早饭做好了,米粥,馒头等自不必说,还有四个小菜,青是青,白是白的。这和柳秋莎三百六十五天不变样的咸菜疙瘩没法比。

柳秋莎就“咦”一声,坐下来,该吃吃,该喝喝。

等上午柳秋莎又转了一圈之后,中午回来,她惊奇地发现,两碗新包的水饺正在桌子上冒着热气。

从此以后,柳秋莎当上了甩手掌柜的。她一分钟在屋里也待不住,甩着手出去,甩着手回来,出去和老胡、老王等人下棋、舞刀的,回来就吃,就喝。

终于有一天,邱云飞红着脸说:啥时候把老胡请来,尝一尝。

老胡不用请,一打招呼就来了。老胡进门的时候,邱云飞刚进厨房,柳秋莎就以一家之主的身份招待老胡。两人喝着茶,天南地北地说了一些不着调的往事。

老胡说:那次打王庄吧,你们医院还没跟过来,一颗炮弹把我的腿都炸出骨头来了,我自己用布缠巴缠巴就上去了。

柳秋莎又说:那次你们在王庄打,我们医院让人抄了后路了,我断后,用双枪打,那才叫过瘾。

俩人刚回忆到王庄,邱云飞就喊开饭了。

老胡一看桌上摆着花花绿绿的菜,一双眼睛就直了,就大声惊呼:小邱哇,老胡以前小瞧你了,没想到你真有两下子。

然后老胡和柳秋莎就大碗喝酒,大块吃肉,他们又从王庄回忆到了东北剿匪。在这期间,邱云飞已经吃完了,正扎着围裙看电视。

柳秋莎见汤凉了,就喊:副院长同志,汤凉了。

邱云飞就过来,去热汤。

不一会儿,柳秋莎又喊:副院长同志,这个鸡凉了。

邱云飞又过来,忙着去热鸡。

老胡临走的时候,步子是踉跄的,他脚高脚低地走到门口,这才想起邱云飞,然后冲邱云飞挥着手说:行,你这个知识分子行,能上能下的,不错,不错。

老胡就打着晃走了。

柳秋莎也喝得头晕眼花了,她靠在沙发上独自乐。

邱云飞把一杯热茶放到了她的面前,她几下就蹬掉了自己的鞋,又冲邱云飞喊:副院长同志,我要洗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