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我没事, 我真的没事。”霍景安笑着安慰她,“不过是被一支袖箭擦破了皮, 这点小伤算不了什么, 不要担心。”

小伤如果是小伤, 为什么渗了满头的冷汗, 为什么脸色苍白,为什么左臂的血一直在流,不见凝固他当自己傻吗

段缱又是急又是伤心,血腥味在空中越发浓郁,把她的心都揪在了一处。

“这怎么算是小伤”她心急如焚地对霍景安道, “你的血一直在流, 止都止不住, 怎么会是小伤你不要为了安慰我就说胡话, 快叫大夫过来看看, 你别吓我”

最后一句话说出口,她都忍不住带上了一点哭腔。

“真的不要紧。”霍景安坐到一边的椅子上, 撕下衣摆, 看样子是要给自己包扎, 段缱见状连忙下榻上前, 走得太急,中途还差点被自己的披风绊了一跤。

“我来。”她对霍景安道,“你的手受伤了, 不好动, 让我来吧。”

霍景安抬头看她, 笑了一下,那笑容里竟带有一点轻松“你来你可以吗”

“可以。”段缱努力压下心底的不安,摆出一副镇定的模样点点头,拿过霍景安手里的布条,俯身欲给他包扎。

烛台放在桌子上,霍景安坐在桌边,让烛火把他的伤口照得更加清楚,看着血液不断往外流出,段缱只觉得自己的血液也仿佛跟着流尽了,浑身一阵冰冷,她竭力保持着镇静,才不那么颤抖地把布条覆上了霍景安的伤口,一圈圈地缠绕。

“太松了,这样止不了血。”霍景安偏头看着,出声指点,“绑紧一点。”

段缱长于闺阁之中,哪有过这样的经验光是看着那血液就让她头晕目眩了,但为了霍景安,她还是咬咬牙,加大手下力道,一圈圈将布条绕紧,在血液因为她的收紧而大量涌出的一瞬间,她的手指几乎僵硬,用尽全身力气才继续缠了下去,等包扎完毕,她的手也被血染红了大半,看着极是触目惊心。

霍景安见她怔怔望着双手发呆,还以为她是被满手的鲜血吓到了,柔声提醒她,“快拿帕子擦一擦。”伤口的疼痛让他说话有着几分无力。

“哦好。”段缱点点头,如梦初醒般往后退了两步,转身去梳妆台前翻找出锦帕,却不擦手,而是拿着它回到桌旁,拭去霍景安额际因为疼痛而冒出的汗水。

她擦得很轻,手也微微发着抖,同时注意着不让自己手上的血渍沾到他的脸上,擦了一半,霍景安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握住拉下她的手腕,轻声安慰她,“我没事,没事的。”

段缱点点头,想给他一个微笑,眼泪却顺着脸颊滚落。

“都是我的错,”她低声哽咽,“如果不是我非要任性”

“不是你的错。”霍景安打断她的话,“就算今晚你不出来,那些人也不会放过我的,如果不是你,或许我还躲不过那支袖箭,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你不必怪罪自己。”

那些人

段缱心头一颤。

“那些人真的是水匪吗”她轻声说道,像是在询问霍景安,又像是在喃喃自语。

哪有水匪冲着杀人夺命来的,就算是为了劫财才下杀手,可看见船上那么多的护卫,侥幸逃脱应当庆幸才是,怎么会藏匿在暗处伺机杀人

只有一种人才会这样

“你觉得他们会是什么人”霍景安静静地反问她。

“我我不知道。”段缱后退两步,有些魂不守舍地坐回榻上。

她嘴上这么说,心里却隐隐有了几分猜测,容河属永州地界,而永州在两年前还有另一个别称燕宁腹地。

没错,两年前,这里还隶属于燕宁王的封地。

燕宁齐家,因从龙有功而被高祖敕封为外姓亲王,两年前,赵静削藩,燕宁王齐靳不满其令,举兵欲反,结果被段泽明大破军队,兵败事亡,齐家论罪处斩,燕宁一带去除封地,重设州郡,曾经的燕宁齐家没了身影,曾经的燕宁腹地也被设为了永州,置太守、都尉、监御史三职,听命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