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 第九章 争巴蜀,陈轸智促蜀王伐苴(第4/17页)

“咦?”司马错怔了。

“在下问你,”张仪两眼直盯住他,“大将军劳动三军,如此吃力地翻山越岭,只为一块小小苴地吗?”

“当然不是。”司马错当即应道,“待在下控制苴地,就可长驱直入,杀蜀、巴一个片甲不留。”

“巴人、蜀人并不是猪,你这背信弃义,磨刀霍霍,一上来就把苴人灭了,巴、蜀二王还不拼命?人家熟门熟路,既得地势,又得民心,而将军是人地两生,鹿死谁手尚难预料呢。再说,即使将军最终取胜,巴王、蜀王溃退至四周山林,巴、蜀之民是听从将军呢,还是跟从巴王、蜀王?将军只能下更大力气去追踪巴王、蜀王,巴、蜀之民更将是伤痕累累,四分五裂,控制已难,将养恢复就更需时日了。这样的巴、蜀,非但于大秦无助,反会成为大秦累赘,有不如无。”

张仪一番高瞻远瞩的妙论,莫说是司马错,即使惠王也惊怔了,连连击掌:“爱卿妙言哪!”

“这这这……”司马错挠挠头皮,“如此不成,如何征伐,相国可有锦囊妙计?”

“暂时没有,”张仪做个苦脸,又笑了,“不过,只要用心,相信能够想出。好事不在忙中起,是不?反正路已修通,急也不在这一时吧。”

“呵呵呵,”惠王笑出几声,“你俩不急,寡人倒是急呢。”

“微臣晓得了,”司马错听出端倪,凑上身去,“君上想必已有锦囊妙计了?”

“妙计没有,锦囊倒有一个,”话音落处,惠王真从袖中抖出一只锦囊,摆在面前几案上,“此囊是有人从郢都快马递回来的,说是楚人听闻巴、蜀有屙金之牛,也要去抢一头呢。若是不出寡人所料,楚国大军此时当在征巴途中。”

此言如同晴天霹雳,张仪、司马错皆是一震,面面相觑。单征巴、蜀已非易事,楚人若是再来插一脚,岂不是……

尤其是张仪,内中震撼非比寻常。张仪深知,与巴、蜀打交道最多的莫过于楚人。在过去近百年中,楚人溯江水而上,已攻占涪陵,完全控制由楚入蜀的江上通道,夺取巴、蜀只是迟早之事。楚人已定吴、越,若是再得巴、蜀,将会成为庞然大物,秦国若想与其抗衡,难度就可想而知了。楚不能定,何以定天下?人生不过几十年,张仪的背脊骨都是凉的,不敢再想下去。

“咦,你二人对起木脸来了?”惠王非但无忧,反倒乐不可支,“巴蜀如此热闹,寡人真还有点儿兴奋了呢。”

“君上,”司马错“咚”一拳砸在几上,“我们这就发兵吧。单打巴、蜀,末将还觉得没劲呢。跟楚人大战一场,方才过瘾!”

“让爱卿说着了,寡人也是!”

“君上,”张仪回过神来,眼角瞟向那只锦囊,“送此囊之人,是——”顿住话头,目光征询。

“呵呵呵,”惠王乐了,“就是你的老朋友,陈轸!”

张仪咂吧几下嘴皮,深吸一口长气。

此囊的确是陈轸送回秦国的。

纵亲伐秦未果,有功于秦的陈轸却被张仪排挤出秦国,不无郁闷地再次使楚,也自然而然地再次投奔昭阳。在楚国,怕也只有昭阳晓得他、信任他、能够收容他了。

二人相见,客套话还没说完,昭阳就向他抱怨起征巴的事来。

“征巴?”陈轸吃一大惊,“啥人征巴?”

“屈氏!”一声“哼”字过后,昭阳恨道,“屈门真正无人了,指望一个乳毛小子来翻江倒海,这不是痴心妄想么。”

“哪个乳毛小子?”

“屈平!”昭阳不屑地撇下嘴,“屈宜臼嫡孙屈伯庸的种。”

“乳毛小子?他多大了?”

“不晓得,听说是十五六吧。”

“呵呵呵,”陈轸笑过几声,“果真是个乳毛小子!敢问大人,何以生一个乳子的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