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踪男孩(第2/5页)

使得尼古拉斯·霍金斯引人注目的原因并不是他的衣服。小分队的成员们经常穿着一些式样时尚、制作考究的衣物——毕竟他们都是技术高明的小偷。每当我们不能以更合适的方法来获取一些证据时,就会派他们出马。是的,新来的男孩所穿的衣服做工十分精良,所有的那些污渍和灰尘都不能遮掩这个事实。但我也注意到了他脚上那双昂贵的鞋子大小刚好合适,而不像其他孩子的鞋那样有的过大,有的过小(你所教给我的推理方法毕竟不是徒劳无功)。这孩子面上虽有尘垢,仍能看得出他的脸色相当白皙,但不是那种在济贫院待得久了营养不良的那种苍白。那可以说是一个家境富有、未经风雨摧残的男孩所显露出的那种白皙。那双接过哈德森太太递来的盘子的手是瘦削而柔软的,而当我询问他的姓名时,他所吐出的每一个元音和辅音都透露出他受过良好的教养,不过我却没有听出伊顿或是威斯敏斯特的独特口音。

我的朋友,使我联想到你的并不完全是他那瘦削的脸颊,虽然这也是他与你略微相似的地方之一。不,是那个男孩的眼神。既叛逆又无所畏惧,尽管受到了一点点恐惧的侵蚀;其中充满了激昂的情感,然而却被他的聪慧所掩盖,被他的痛苦所冻结。还有他的姿态——那么笔直,那么骄傲……他在与他内心中一切虚弱的、年轻的、易受伤害的东西作战。这一切都让我感到无比熟悉。

你当然也看到了这一切。小分队带来的是一个年轻的你自己,虽然男孩的头发是金色而非黑色,而那双和你一样时刻充满了戒备的眼睛是棕色的。

尼古拉斯·霍金斯一言不发,与此同时,其他人全都在不断地吵闹,以至于哈德森太太每次往他们的盘子里填上肉汤和土豆泥时,都会朝我投来闷闷不乐的目光。

不,他一个字都没有说,也没怎么吃东西。但他偷了一支已经用了很久的银叉子——那是你不顾哈德森太太的抗议而允许贝克街小分队使用的。

我瞥了你一眼。

是的,你已经注意到了这次偷窃。

男孩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试图将银叉子藏在他肮脏的衬衫下面,但他显然不像其他男孩那样拥有久经锻炼的偷窃技术。

正当我准备站起来时,你示意我继续坐着不要动。我们彼此之间太熟悉了,以至于几乎不需要用言语来传达这样的信号。你左侧的眉毛轻轻挑起,瘦削的手指来回摸着鼻梁,轻触上唇或者仅仅是一只放在膝盖上的手……我们无言的词汇表如今已经非常可靠了。

贝克街小分队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他们一直都是严格地遵守着的,就好像用血发过誓一样(据我们所知,他们经常举行这样的仪式用于制定其他的一些规矩)。这个规定是这样的:夏洛克·福尔摩斯的住所是一个神圣之地,因此在这里不可以偷窃、说脏话、随地吐痰或是丢弃虱子以及其他一些藏身于他们的头发和衣服之中的令人厌恶的生物。

尼古拉斯·霍金斯无疑已经得知了这条规矩。但是绝望可以让人敢于违犯执行得最为严格的法律条文,他的眼睛之中就潜藏着那种绝望,甚至比我在贝克街221B号所见到的任何一个来寻求你帮助的成年人都更加黑暗深沉。

随着你灰色眼眸的快速运动,你将我的目光吸引到装着柠檬水的大杯子上面,这是哈德森太太随着食物一起不情不愿地送进来的。

在你的需求之下,我已经成为一个非常好的演员了(也许没有你那么好——夏洛克·福尔摩斯有可能使我相信他是哈德森太太在后门喂养的野猫之一)。我设法将大部分的柠檬水泼洒在尼古拉斯·霍金斯身上,而没有引起我们一向相当多疑的客人们的任何疑虑。而且,感谢我明显的笨拙和哈德森太太制作的特别黏稠的柠檬水,尼古拉斯·霍金斯(当后来我发现这个姓是他从他最喜欢的书里剽窃而来的时候,我感到相当吃惊)不得不留了下来,其他的男孩们则飞快地冲下楼梯,准备去跟踪一个知名的银行家,你(理所当然地)认为此人涉嫌在已故的莫里亚蒂的某些行动中予以了资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