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万里的艺坛生涯(第3/4页)

万里的书法功力很深,童年学柳,中年加米的纵肆,笔力极健。兼行、楷、篆、隶之胜。以隶参入篆意,他自称他的隶书是“篆之孙,隶之祖”。抗战时曾书一篆联:“忍令上国衣冠,沦于夷狄;相率中原豪杰,还我河山。”用陈联表达作者的爱国热情,激起读者共鸣。十年动乱中,他又以隶字写了“醴泉无源,芝草无根,人贵自立;流水不腐,户枢不蠹,民生在勤”以寄意。这些对联,笔力刚劲雄壮而组织严谨,在展出中受到好评。

万里的篆刻更是独辟蹊径,卓然成家。他从小勤奋练字刻石,家中悬挂书画,潜用小刀把印章挖出,集辑临摹。一九三八年张大千为作《九百石印精舍图》,万里手拓一百六十八印于其后,大千复将其首印“陶铸吉金乐石”朱文印写成“引首”冠于图前。著名学者马一浮先生赠长题,一时名流,竞相跋识,遂成长卷。己卯立夏前三日,日寇轰炸渝城,廛市焚荡,万里所居,适丁其厄,平生所作画印尽毁,而此卷幸存。

马万里作品

万里在上海曾刻一朱文大印:“吉金寿石藏书绘画校碑补帖珍玩弄玉击剑抚琴吟诗谱曲均为曼公平生所好”,累累三十二字一气呵成,识者赏之。

万里治印初得祝子祥指授,其后取法于邓石如、吴让之、赵之谦、吴昌硕诸家。解放后,寓京中十年,所见益广,钻研更勤,所诣愈深。曾撰《小中见大说治印》刊于报端。

万里不但治印功夫极深,用印及印泥尤为讲究,认为中国画就是要诗书画印面面俱到,既发挥各自特色,方可相得益彰。一九八一年其遗作在南京博物院展出,江苏国画院院长钱松喦亲临观看,对万里的笔墨、用水、用色、构图、字、画、印赞不绝口。对一幅《事事如意图》,尤致倾倒之忱,认为两个鲜红的柿子,几片蒂和一支古色古香的如意,用了浓淡适宜的墨色,画在仿古宣纸上,色彩似乎很简单,柿和如意在幅式的下半部,左侧长题,其余全是空白,右侧顶端却钤了一个小圆形朱文印。整个画面有很大部分是空白,读来却是十分丰富灿烂,美感无穷,这样的布局、敷彩,既合古法又别具匠心,真是高手,遂即席赠二绝句。

一九七九年夏秋间,万里已重病在身,其妹想为他写一小传。他说:“你又不是搞这一行,写不好的。‘并世未应无巨眼’(现已查悉这是其舅氏毗陵诗人吴镜予的赠诗),我有作品在,会有人给我评价的。”

其实,早在三十年代,悲鸿赠序时已作过评价:“马君画格清丽,才思俊逸,有所创作,恒若行所无事,书法似明人,得其倜傥纵横之致,而治印尤高古绝伦,余昔所未知也。”书法家潘伯鹰读后又得出徐序“陈义甚高,洵是笃论”的结语。

万里有女名慧先,花卉能承父业,尤工仕女,据她说是取法大千伯伯的。

万里作品散见国内外,有《万里画集》《万里墨妙》《马万里写杨千里诗意册》《万里印存》《曼福堂篆刻》等先后行世。

马万里作品

他把自己的印与杨天骥的印汇装一匣,以天骥别署千里,匣面标签“千里万里之印”,亦怪有趣。

万里逝世后,其同窗好友闻钧天(尊)为补荷花巨幅并赋诗悼之:“秦淮梦雨漓江月,旭社风华念故人。留补残伤填砚海,出泥无滓此亭亭。”诗后并附长跋。

一九八〇年,广西为他举办遗作展,故宫博物院鉴赏家徐邦达公出差过邕,亲临观看,留言写下四个字:“万古长存。”又作《鹧鸪天·题万里马兄遗作独秀峰》,词中有“悔我行程此日迟,西州肠断马和之”,闻者酸鼻。商承祚为遗作展赠句云:“书画篆刻皆精湛,妙手长留天地间。”钱松喦的二绝句之一是:“万里奋飞我自迂,多君笔健墨花腴。吉光片羽传千载,不见故人见旧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