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铁军牌(四)(第3/3页)

他甚至连尴尬都忘了,稳稳走到上了台阶,走到了外屋门口,伸手指着门边的二轮椅子,抬着下巴冲跟过来的玄悯道:“赏你了,五十年后兴许用得上。”

玄悯:“……”

再放任这孽障满屋乱转,有力没处使,他指不定能说出更多讨打的混账话。于是玄悯也没再耽搁,当即带着那迷迷糊糊的伤兵,和薛闲一起朝山坳外走去。

两人都不怕林间雾瘴,伤兵连人都不是,自然更不怕。

于是他们很快便出了簸箕山,沿着山脚,在夜色里往南边的村落绕去。

山坳里虽然满是雾瘴,山外头却是清清朗朗。夜里难得没有雨雪,弯钩似的银月悬在山头,给山道铺了一层浅霜般的白。

薛闲真正走起路来,其实是又轻又稳的,不急不缓,悄无声息,和他平日的性子有所不同,倒是跟玄悯有些相像。

他那一身黑袍轻薄垂坠,在拐过山道时会被夜风撩起一些边角,有时会从道边草枝上扫滑而过。他向着弯月的半边身子被月光勾出轮廓来,挺直修长,而另一边则随着黑袍融于夜色里。

和玄悯一块走在山道上时,恰好一黑一白,凑齐了一对无常,看得那伤兵背后直发凉。

他们刚行至半途,清平县内五更天的钟鼓就已经响了起来,一层层由城中传至城外。山南面的村落里,鸡鸣和狗叫声也随之响了起来,此起彼伏。

而当他们走到村碑前时,村里的人已经醒了大半了,人语依稀。

毕竟带着一只怨鬼,即便是魂魄不全迷迷瞪瞪的怨鬼,也是会吓着人的。于是在进村前,为了省去不必要的麻烦,以免耽搁太久,薛闲给两人一鬼都加了一道障眼法,这样一来,不论是人还是鸡鸭猫狗均瞧不见他们,也听不见他们说话。

“你家怎么走?”薛闲问了一句。

伤兵朝村落深处一指,“顺着这条路向前,那边有个河塘,沿着河塘拐到后面就到了。”

“那便走吧。”薛闲正说着,忽然听见不远处传来一声幽幽的叹息。

那叹息突兀极了,在夜色未散的村落中显得十分瘆人。

紧接着,村子里有人尖叫了起来,嘈杂的人声乍然多了起来,似乎很是慌乱,不知谁家养的狗狂吠起来,引起了更多呼应似的狗叫。

然而,这瘆人的叹息声在薛闲听来却并不陌生。

他抬头望了一眼,嗤道:“真会挑时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