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第3/4页)

宗杭也挺难受的,沉默了会,说:“井袖,你别担心,我去跟她说,我现在能动能走,什么事可以自己干,不需要你照顾了,让她放你走。”

井袖吸了下鼻子:“不可能的,宗杭,你想想她这个人……不可能的。”

顿了顿,又自嘲地笑:“也怪我,把事情想得太容易了,二十万美刀呢,风吹不着雨打不着的,只当个护工,就能给你了?”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往好点想,至少,最后关头,她弯腰拉了我一把。”

说到这儿,抬眼看宗杭,眼圈忽然红了:“还没谢谢你呢,我当时以为自己死定了,没想到你会跳下来救我。”

宗杭不好意思地笑:“也不是……你也别把我想得太无私了,我其实当时也怕,但我后来忽然想到……”

他压低声音:“她费了那么大力气,花了那么多钱,雇你照顾我,二十万美刀呢,难道就是为了养块肉,送去给鳄鱼吃?我赌她肯定不会看着我死的……我聪明吧?”

井袖想笑,但眼泪先下来了。

宗杭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过了会才安慰她:“没事,我以后也会注意点,不会再让她那么……欺负你,我们是朋友,是站一头的,有什么事,我肯定会帮你的,我说话算话。”

他抬起手,把水淋淋的拳头送过去。

井袖看懂了,揩了揩眼角,也抬起拳头,和他碰了下拳面。

有些话说出来,是需要点仪式感的,好像这么一做,承诺就沉甸甸有了分量,不再轻飘飘上天。

宗杭说:“咱们以后要聪明点,要防着她点,有什么不对的,我们互相通个气……哎,井袖,你觉得我今天,厉害吗?”

他前一句说得郑重其事,话里话外都透着超出年纪的稳重,后一句,忽然又回去了,受了那么大罪,眉宇间居然还现出了些稚气未脱的小得意。

井袖噗地笑了出来,她朝外头努了努嘴:“她那样,你不气啊?还有啊,伤口疼不疼啊?”

气啊,也疼,但他有更在意的事儿。

那个猪肺桶,应该挺重的,去鳄鱼池那一路,都是那男人和司机两个人在抬,可是他抱起来抡的时候,没觉得特别吃力。

还有,他不会游泳,但是下了水之后,又是举铁桶,又是箍住了鳄鱼猛揍,又是拽着井袖逃命,这些事,在岸上干都挺费力气的,更别说水里了,他怎么做到的?

更重要的是……

“你看见我怎么制它了吗?”

那是鳄鱼啊。

井袖说:“黑灯瞎火的,我魂都快吓没了,只顾着逃命了,也就是咱们运气好,有那桶猪肺,不然,今晚都睡鳄鱼肚子了……哪还顾得上去看什么。”

没看见啊,宗杭有点遗憾。

他真是难得那么帅。

*

也许是因为太累,宗杭这一觉睡得很沉,原本是可以安枕到天明的——

半夜时,忽然听到咕噜咕噜的放水声。

惊起之后,发现不是在做梦,浴缸的下水塞被拔开了,缸水正打着旋儿从下水处漏走,宗杭水淋淋地爬起来,看到浴缸边多了把椅子。

易萧坐在椅子上,像截冷硬的老木头,身上的味道闻上去也像木头,泥里正朽烂的那种。

她垂着眼皮,看手里慢慢卷着的一张白纸,目光飘忽又散漫,手边放下的马桶盖上,有支笔,还有块硬纸板的年历。

年历上的“7.17”,如井袖说的那么显眼。

易萧说:“你知道水鬼三姓吗?”

宗杭摇头。

“那你觉得它是什么?没关系,说来听听,我其实挺想知道,外人是怎么看它的。”

宗杭犹豫了一下,觉得自己理解的应该大差不差:“鬼故事里,那些淹死了的人……变成了鬼,就是水鬼。”

“三信……活人给死人上香,不是上三柱吗,那死人也要回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