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第2/3页)

柜子里这把,是假的,只不过假得惟妙惟肖,连上膛后该有的分量都分毫不差。

席子下的这把才是真的,而且这一把枪头很长,因为枪管上外接了螺旋管的消音器,看来陈秃也是够谨慎小心的江湖人,枪上都玩了真假做了文章,只是可惜了,阴差阳错,还是没能躲过突如其来的江湖死。

丁碛低头看陈秃渐凉的尸体,一股迟来的懊恼冲上头顶。

没打算杀他的,本来很简单的事情,现在复杂了,时间骤然紧迫,分秒催命。

还有不到五个小时,天就要亮了,那个时候,陈秃应该开着船,把宗杭送走,否则,这事就会败露,自己的下场,一定很难看。

*

宗杭在睡梦中被人摇醒。

外头似乎落了雨,不大,沙沙的声音,被屋顶墙壁过滤,落到耳朵里,绵密又柔软。

乍醒的感觉非常难受,无限恍惚,眼皮间像粘了胶,只模糊看到黑洞洞的屋里有个黑漆漆的人影,那人手指竖在唇边,“嘘”了一声。

这“嘘”声让他回了魂。

宗杭一骨碌爬起来,低声问:“是不是要走了?”

他不知道时间,以为要黎明了,虽然外头还很黑,但不是有句话说,黎明前的黑暗最浓重吗。

丁碛嗯了一声:“事情不太妙,素猜那边好像察觉了,计划有改变,我先把你带出去,需要你配合。”

宗杭浑身的汗毛都奓起来了,觉得每根汗毛底下都埋了粒冰碴子,寒意从肉里透到皮上。

只记得点头。

黑暗中响起窸窸窣窣的声响,丁碛向他展开一只大的编织袋:“你钻进去,不管外头发生什么情况,千万别动、别出声,不能让人知道袋子里头装了个人。其它的,我会解决。”

宗杭一颗心都堵到了嗓子眼,知道到了关键时刻,自己绝不能掉链子。

他动作很轻地爬进编织袋里,尽量把身体蜷成一团,抬眼时,看到头顶上的那线拉链正悄无声息地、一齿一齿闭合。

*

丁碛定了定神。

截至目前,进展都还算顺利,门外的编织袋里装着陈秃,脚边的这只,刚装进宗杭。

他换了套白T长裤,因为这颜色在夜里显眼,又把换下的衣服卷起了塞进水鬼袋,摘下墙上挂的竹笠帽戴上。

陈秃的船就停在平台边,丁碛很小心地分几趟把编织袋和水鬼袋都拎进船舱,用钩绳把易飒的小船拖在船侧,这才解开缆绳。

为了避免轰油发出声响,丁碛取了船篙,先一下一下、慢慢把船撑远,这活不轻省,他咬紧牙关,用足了力气,胳膊上的块块肌肉贲得铁块一样坚硬。

一直撑到离船屋足够远了,丁碛才把易飒的小船搬进船舱,然后轰油开船。

船速一路飙升,船尾扬起一人多高的浪花,丁碛站得显眼,想起易飒吩咐他“一个人别乱跑”、“如果你真是她的目标,有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之类的话,唇角浮起讥诮的笑。

他就是要成为目标。

进到大湖深处之后,丁碛循着之前的大致记忆,冷静转向,持续前行,直到眼前出现了团团树影。

泥炭沼泽森林。

看看时间,离天亮只有三个多小时了。

谨慎起见,丁碛尽量把船开得更加偏远,近岸停船之后,先把易飒的小船放下水,又把水鬼袋和装宗杭的那个编织袋转移过去,这才驾着陈秃的船,加速后退离岸。

退了一长段距离之后,油门挂到最大,一路拉高船头,加档冲刺,接近水岸界线时,丁碛一个纵跃,利落地从船上翻下,目送着船的速度不减,一路硬碾直冲,压过不少矮树,直到因阻力太大,最终半陷在一处泥沼间。

雨有点大了,丁碛抓紧时间过去,拆了陈秃的船油箱,倒了一半在船身各处,然后点火。

泥炭沼泽森林本来就容易燃烧,更何况现下还添了油,不过这一处树丛不是很旺盛,这些天还多雨,他不怕形成森林火灾,至于河岸上那些碾拖的痕迹,很快也会被雨水冲刷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