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第3/3页)

那女人像是看透了他的心思:“怎么,我这样的人,就不该看书,就该每天围着男人、钱、化妆品、衣服转?”

说完,没等宗杭开口,纱帘一甩,进屋了。

宗杭心里一沉。

坏了,得罪人了,他得解释一下,他不是觉得她不该看书,他是以为她不会看……

正想着,那女人又出来了,原来是嫌裹着纱帘又热又闷,回去换衣服了——她双手并用,正把套过头堆在腋下的衣服从胸线的位置往下一拉一抖……

水蓝波纹底带桃红色盛放大花的长裙瞬间水样泻下,泻过纤细腰线,泻过织花绣锦的三角内裤,一路泻到脚面。

然后走上露台,绚丽长裙色块浓重,一动起来,蓝色的水光潋滟,桃色的灼灼其华。

她说:“我就特别喜欢看文化人写的书,你知道为什么吗?”

不知道,宗杭觉得自己气场气势气度都让人给压了,很老实地摇头。

“文化人尊重人,沟通起来自在,一般人看我这样的,都是乜着眼看,认定了你没脸没皮。文化人不一样,他觉得你有心,要么也写不出《茶花女》啊,《羊脂球》啊。”

宗杭插不上话,两本都是只闻其名,从没读过。

他力图让话题通俗一点,不然太暴露自己的浅薄了:“你叫什么名字啊?”

“井袖。”

“锦绣中华的那个?”

“不是,古井的井,原先叫井秀,秀气的秀,我嫌太土,改水袖的袖了。”

井袖说,她原先在昆明当按摩师,男朋友先来的柬埔寨,把这吹得多么多么好,钱多么多么容易挣,她脑子一热,辞了工作,也来了。

到这才知道是被忽悠了,人要是能力有限,挪再多地方也没法飞黄腾达,几次大吵之后,男朋友找了个新欢,她找了份泰式按摩的工作。

环境污浊,近墨者黑,加上自己心志不坚,没过多久就半推半就下了水。

不过这下水并非泥沙俱下来者不拒:据她说,如果是自己先对客人心动,对方也有意思,郎有情妾有意的,那她不介意跟心仪的男人春风一度。

宗杭原本以为,做这行的,或为生活所迫,或为境遇所累,背后都有着不为人知的血泪,看到井袖,才知道是阅历限制了自己的想象力。

她完全是个异类,随遇而安不说,偶尔还津津乐道。

比如她对这次的客人就挺满意的。

“年轻,又帅气,肌肉练得漂亮极了,不像你,宗杭,你现在是仗着年轻、脸好看,过几年,肉松了,形塌了,肚子挺了,你就不能看了。”

宗杭翻了个白眼。

“他是北方人,我就喜欢北方男人,还有啊,他说他的老家离黄河壶口瀑布很近,壶口瀑布,一听就是很特别的地方。”

宗杭说:“那是你看上他了,他家住高粱地里,你也会觉得很特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