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蜂须贺在太阳西下时抵达近内家。

“我带了一些下酒菜。”

他说完后从袋子里拿出沙拉米香肠、葡萄干奶油、鱿鱼丝,一样样放在会客室的茶几上。近内则拿出一瓶三多利威士忌,掺水做了两杯调酒。

“请问,烟灰缸在其他地方吗?”

不是,近内摇头否定。

“我扔了。”

“扔了?”

蜂须贺重复了一次,接着露出“这么说来”的表情环顾室内。

“请问香烟——”

“我戒了。对了,你就拿这个小盘子代替吧。”

“咦?您戒烟了吗?”

“嗯。”

“第几天了?”

“一个月。”

“……”

听近内这么说蜂须贺似乎理解了整个状况,将抽出来的烟又放回盒子里。

“不要紧。”

近内笑着说:

“你不用配合我,别介意,抽吧。”

“没关系,这不重要,总之先来点这个吧。”

他将酒杯端到嘴边。

接下来蜂须贺开始聊起其他作家的近况,评论这阵子看的电影,但看到近内兴趣缺缺的模样,语气一变道:“我这么说可能太不知分寸,不过您是不是开始工作比较好?”

近内将杯子放回茶几上,放声笑了起来。

“怎么?说来说去还是这件事啊?”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这种说法或许不太恰当,但如果能以工作转变心情的话——”

“我懂你的意思。你是想说是再这样下去我会被儿子的亡魂给杀了,对吧?”

“不,没这回事……”

近内摆摆手说道:

“我已经去了半条命了。”

蜂须贺紧咬下唇,在杯中添了冰块。

近内忽然想对蜂须贺说出内心的想法,或许他是那个愿意倾听的人。

“蜂须贺老弟。”

“是。”

“你愿意听听一个傻爸爸的胡言乱语吗?”

蜂须贺严肃地点了头。

“您尽管说。只是我可能听了,也不能帮上您什么忙就是了。”

“如果你觉得我的想法有哪里不合理,坦白告诉我,否则说起来也没什么意思。”

“好的。换句话说,我以给您润稿的心情来听就是。”

近内对蜂须贺露出微笑道:“没错,没错,尽可能严格一点。”

近内端起酒杯,思索着该从哪里开始,一旁的蜂须贺静静等着近内开口。

“如果你想杀某个人,”

“咦?”蜂须贺惊讶地睁大眼睛。

“我只是假设而已。”

“嗯。”

“在这个计划中,你打算使用某种不场证明诡计。”

“是。”

“那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您是说目的吗?不就是为了要摆脱嫌疑吗?”

“没错。你也知道认为省吾六月十三日在秋川学园使用了某种不在场证明诡计吧。”

“我知道,因为有很多报导。”

“对,省吾以某种不在场证明的诡计杀害浅沼英一。但是在下手后没几个小时,省吾就从学校后方的工厂供水塔跳下来自杀。你不觉得奇怪吗?”

“这个……”

蜂须贺眨了几下眼睛问道:“哪里奇怪呢?”

“一个懂得设计不在场证明、深思熟虑的凶手,结果居然在杀人后几小时自杀身亡,这可能吗?”

“嗯,不过……”

蜂须贺一脸为难地搔了搔耳后说道:“我只是从新闻中知道一些片段的资讯,听说省吾是为了拿回收录音机才回到学校,而他看到警察已经到了学校,这才……”

“才认清事实,知道再也逃不了吗?”

“是的……”

“你试着以省吾的立场想想看吧,他可是打算制造完美的不在场证明,实际上也的确牢不可破。录音带从一切安排就绪后经过三十分钟才听见声音,声音在八点二十分时响起,当时省吾正在喜多川勉家里。省吾在八点十五分左右去找喜多川,十分钟之后,也就是大约八点二十五分他声称还有其他事而离开喜多川家。这部分不只有喜多川的证词,他母亲也这么说,此外被交代注意一下喜多川勉的喜多川电器店员也证明这一点。不过那名店员只看见玄关内有省吾脱下的鞋子。店员在告诉喜多川太太有朋友来找她儿子之后,就回去电器行。总之省吾在八点十五分到二十五分之间,曾拜访第三者制造了完美的不在场证明。你不认为整个过程相当精准吗?也就是说省吾在安排好的声音响起前后十分钟里,设计了牢不可破的不在场证明。”